“噶库噶库。”

    “咕——咕——哈……”

    啖！

    大吃大喝！

    亚瑟亲手制作的美食混入大量药物成分，能有效缓解紧张情绪，抚平痛觉，令人心安。

    “咔嚓！”

    维克提姆从高耸的双肩肌肉中伸出头，钢牙咬下，切开大块生物脊椎骨，肥舌刮走内部滚烫的骨髓，点滴不剩。

    “呜……”

    “呜呜呜……”

    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即便如此，还是不断下口，把剩下骨节中的内容物一扫而空。

    与维克提姆相比，星盗们一个个温和礼貌得如同绅士。

    血与骨，灵同肉，尽皆食之，壮大自我。

    此宴，为庆祝新生，接风洗尘，更为送行。

    从今往后，作为权限者，真正站上斗争主舞台，堂堂正正迈向必死的终点。

    主座。

    亚瑟背对长桌众人，翘腿坐在椅背上，整体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无名指中指捏住杯子下三分之一，嘴唇轻抿杯沿，双眼下视，俯瞰下方混杂的乱局。

    无数零碎的信息流汇入脑海，擦着统觉团滑走，始终无法越过意识阈。

    他在考虑制服设计问题。

    “嗯？”

    一帮开着载具的卡塔兹低空穿过街道，载具后头用钩子吊着几具躯体，面目触地，难辨雌雄，显然拖行了很久。

    开载具的卡塔兹看到了楼顶的亚瑟，愣了下，紧接着从旁边座位掏出长管状武器，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扛起，对准亚瑟的方向，憨憨地笑着，嘴角流涎。

    他一笑，后座的其他暴徒也跟着傻笑。

    【哔！——】，居然站在楼顶，活该成为食材。

    啪。

    旁边的卡塔兹由内而外爆炸，溅了其他人一身。

    濡湿蓝血点点滴滴滑下，迅速干涸凝成血痂块。

    啪、啪、啪啪啪啪……

    气球爆炸声中，液体和固体混杂在一起，在运动魔力摄取下汇聚成一束霓虹光彩，在阳光下闪着浑浊的不透明光彩，环绕在亚瑟指掌间。

    哎，制服材料不是来了嘛。

    亚瑟也笑了。

    生活处处是惊喜，留待有心人拾取。

    “唔……不够，再来点。”

    心念一动。

    下方陡然响起密集的爆炸声，血花此起彼伏，数百头一息尚存的卡塔兹莫名爆开，血肉精华汇聚成团，精炼提纯后成为半透明的流体，百川入海飞向楼顶。

    混合皮层和骨粉后，凝结为可伸缩变更的华丽披风。

    深蓝色披风正中，是真正骨质绘成的白色脊椎骨图案，扭动弯曲摆出“3”的形状，顶部趴着一只迷你呣哩，翘首以盼模样，环顾张望，生动形象。

    【名称：怨灵蓝】

    【类型：人造器具】

    【材质：卡塔兹、织物】

    【评价：此为反卡塔兹组织“典范”的统一制服（披风），经由心灵力量炼制，固定枉死卡塔兹之怨念，穿戴者耳畔时常有亡者哀嚎回响】

    【备注一：自由变形，适应体型】

    【备注二：拥有卡塔兹生物性质的生物，进入到穿戴者半径50米范围内，强制经历一次精神属性豁免判定，精神10以下的生物有可能陷入“震慑”、“麻痹”等负面状态】

    【备注三：卡塔兹冤魂不散，伺机寻求报复，穿戴者在生命值低于30％时，将处于对心灵类伤害负抗性状态，心灵类豁免判定处于劣势】

    “pia”

    亚瑟打了个响指，长桌边的众人，身上衣物和污垢化作粉尘飘散，光洁溜溜。

    怨灵蓝自动飞去，趴在每个人类和卡塔兹身上，变形改动后，幻化成与普通衣物相差仿佛的蓝色统一制服，每件具体样式有细微差别，卡塔兹清一色大披风，持剑女无敌则是围绕脖颈的厚厚蓝围巾。

    权限者有【洞见】，自然是识货的。

    王道看向亚瑟的眼神跟白日见鬼了一样，心神震动。

    感知经过强化，令他清楚知道，这套合身的制服是怎么来的。

    滥杀卡塔兹，取其血魂，精炼后编织出有灰海认证的特殊装备。

    再看下方钢铁都市惨状，虽说是概念生物所为，实际必定和此人脱不了干系。

    此等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人士，再加上深不可测实力……

    这位前辈喜怒无常，表面温和礼貌，实际霸道至极，对生者随意杀伐取用，不作任何矫饰，显然是我行我素惯了。

    想杀谁就杀谁，想屠城灭国就屠城灭国，百无禁忌！

    这正是大多数长生久视者的真实写照。

    毫无疑问，他是积年的权限者，超凡生命。

    平和理智表皮下，是对万事万物的冷漠麻木，除开少许残留的坚持，根本没有原则和底线可言。

    “喂喂喂，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

    “而且我还没有那么老。”

    突然，王道被亚瑟瞪了一眼，瞬间吓得噤声。

    完蛋！我忘了！

    他还会读心术！

    正巧，桌前众人差不多都吃完了，见有状况，纷纷望来。

    身后隐隐感受到维克提姆冰冷的目光，与往日不同，夹杂着审视和怀疑。

    如坐针毡！

    男人表情数变，随后迅速收敛起情绪，张开的口唇闭阖，眼神恢复冷静。

    “执炬者，非常抱歉！”

    “我因为无知，对您的行为有所误解，进而冒犯。”

    “祈求您，为愚蠢的羔羊指点迷津，为我等迷途者指引正确道路。”

    真诚！

    事到如今，唯有诚实！

    遮遮掩掩只会令人徒增恶感，不如坦诚相待。

    有时候，应当诚实地说出心中所想。真诚，会让身边的人大吃一惊，并意外的不感到厌恶。

    “……”

    略微沉吟。

    亚瑟注视着身体比自己大上两圈的王道。

    即使他有所觉悟，在压倒性的强者面前，还是不免感到惶恐，身体不自觉发抖，如同大只的小白兔。

    “无妨，我没有怪罪于你。”

    “无论犯下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行，只要还记得自己是权限者，便不成问题。”

    他意有所指。

    权限者拿了某些东西，被星盗追杀，狼狈万分。但那根本不成问题。

    同样的，他亚瑟杀戮无数非人种，亦不成问题。

    “你应该知道，任务位面非人土着如何，与我等无关，切忌怜悯同情。”

    王道谦卑地低下头。

    “执炬者，我等其实不是在乎土着死活。”

    “你担心自身安危，怕我加害于你？”

    “我……是。”

    “哼哼哼哼哼……”

    亚瑟眯细眼睛，嘴角露出戏谑笑容。

    “你可知，没有我，你们早已死去。”

    “……是！”

    “我既出手救人，稍微在你们身上投射一点个人理想，并不为过。更何况，这些都是为了灰海，是灰海所愿。”

    “灰海所愿？”

    “当然。”

    “我之所愿，自是灰海所愿，我所行秩序，即是灰海律法，这是铁一般不可动摇的事实。”

    “有着自己骄傲的权限者，应有此觉悟，代表伟大灰海，行使权力。”

    “啊，啊，是……”

    瞳孔地震！

    什么叫我所愿即灰海愿，简直本末颠倒！

    直白到这个地步，与其说是疯狂，倒不如说是清澈。

    清澈如水，一眼望得到河底，同时也如水那般，无声无息，强有力地宰制万物生死。

    说到底，身为底层权限者，王道根本没想过什么灰海意志。

    他只是想活下去，好好珍惜第二次来之不易的生命。

    “你们的处境很不妙，而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容身之所。”

    没有力量和智慧的权限者，屁都不是。

    那种小东西，无法改变位面历史流向，会被潮流轻易吞没。

    具体来说，连几个星盗都搞不定，还想完成什么任务？

    洗洗睡吧，早点魂归灰海。

    想当年，我第一次降临任务世界，已经在和惰性侵蚀体、位面意志正面厮杀了。

    王道听出亚瑟话里含义，惭愧地低下头。

    “当然，你们可以离开，我不会强求你们做什么……只不过，这世上有借有还，因果报应不爽，如果丝毫不偿还救命之恩，今后说不得会遇到什么，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所言非虚，也不是威胁，而是严峻的现实。”

    如今，亚瑟实力已经强大到接近常规生命的极限，一言一行都会对寻常位面、普通生命带去巨大影响。

    单纯接受馈赠？一饮一啄，世间不会有真正的无偿。

    神圣能抗拒命运，强行逆天而行，夺数十位面生机，强取苍蓝泡沫五百年时光，甚至让灰海规则为之妥协，避开报应。那是因为它足够强。

    王道它们足够强吗？

    “我等愿为执炬者赴汤蹈火！！”

    还没等王道开口，维克提姆已经五体投地，整个巨大身躯趴伏在地，率先表态。

    在她之后，无敌也离开座位，单膝跪地，以矜持姿态向亚瑟宣誓忠诚。

    她们不得不如此！

    风雨飘摇未知世界，大难将至，蝼蚁何来的选择权？唯有依附大树才能寻得生机。

    心中暗叹一声，王道放弃内心挣扎，跟着行大礼。

    “闻道有先后，你们不必如此谦卑，无论如何，我等终究是平等的，是兄弟姐妹。”

    “我若是真的缺乏人手，大可从土着中遴选，对权限者，我还是很宽容的。”

    “……罢了，就当你们为恩情还债吧。”

    “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后，便任你们自由来去，”

    “无论是继续留在【典范】也好，还是自行离去，我都不再过问。”

    亚瑟侧过身，远目望向天边。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都收拾收拾，准备一下，我们要离开了。”

    “具体事项，之后再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