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听到赵天赐问及自己伤心之事, 顿时双目一红,悲从中来,只是此时在外人面前,不好失态,只能强自忍住,哽咽了几下。
然后才戚戚说道:“多谢赵兄关心,这几个月经历一场生死变故,不好与赵兄明言,故而连和赵兄的约定都错过了,实在是心有愧疚。如今又想起这些伤心事,心绪有些不定,望赵兄体谅。”
“哎,无妨,贤弟和为兄一样,乃是性情中人,我岂会怪罪?”赵天赐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摆,随后又开口问道:“虽约期已过,但贤弟托我所办之事,我倒也不辱使命,就不知贤弟是否还需要关于隔世谷的消息?”
“隔,世,谷!”王若听见这三字再也忍不住了,攥着拳头,一拳捶在桌上,恨恨地说道:“不听了,这隔世谷皆是烧杀抢掠、巧取豪夺的恶人,我要这消息作甚?”
“啊。。。,贤弟何出此言?”赵天赐也没料到王若这般仇恨隔世谷,忍不住问道。
王若想起自己在山村之中的初心梦想,又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殷殷嘱托,不禁再次捏紧了拳头。是啊,多少人为了此令命丧黄泉,自己也不辞辛苦,千里跋涉来到这江州,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赵天赐疑惑的样子,王若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失去了珍贵的如梦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不定过两天就要收拾行囊,回左溪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了。便将自己如何遇见孟良,又如何被骗的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哈!”赵天赐听完王若所说,不禁大笑起来。
“赵掌柜为何发笑,难道你也是如此无情之辈?”王若心中正是气愤之时,却见赵天赐仰天大笑,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厉声喝道。
赵天赐连忙站起,用手拍着王若后背,安抚到:“贤弟莫怪,为兄不笑别的,只笑贤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哦,此话怎么讲?”王若脑中忽有灵光闪过,觉得眼前之人似乎绝不简单。
赵天赐抿了一口茶,舔舔嘴唇后说道:“古人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就只有一个隔世谷不成?难道绝情阁和若虚门就不能入得兄弟的法眼?”说完,对着王若眨巴眨巴眼睛,意有所指。
蹭地一下,王若再次跳了起来,圆睁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居然知道绝情阁和若虚门?难道。。。难道赵兄也是修道之人?”
赵天赐微微点点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说道:“不瞒贤弟,我是若虚门的外门弟子,在江州负责经营这凌宝阁的生意!”
“啊?”王若真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赵天赐竟是三大宗门之人,自己竟然在其面前大骂隔世谷的坏话,岂不是落下把柄?
不过看他表情,也不像有所怪罪的样子,将全身精气神聚拢,小心谨慎地问道:“我听说三大宗门互为同盟,如今不知赵兄意欲何为?”
赵天赐连连摆手,示意王若不要误会,笑道:“三大宗门虽同气连枝,那是指在共同抵御外敌之时,平日里却也是明里暗里相互竞争的。”
“我不但不会为难贤弟,反而说一声骂得好,毕竟隔世谷真的有这种偷盗之辈,也是一件有辱宗门的事情。只是贤弟还没有看清楚么,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所以贤弟有此遭遇,归根到底是自己还不够强大的原因。你这些话对我说说,一点事也没有,但如果被隔世谷之人听见了,扣你一个污蔑宗门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王若听赵天赐这么一说,心想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不怪别人,反而怪自己?
不过又仔细想想,似乎又觉得他说的也对,慢慢坐下来,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赵天赐见王若安静下来,抿嘴一笑,接着说道:“贤弟如此年轻,却已经进入凤初中境修为,实在是难能可贵。且我多方试探之下,已经明白你定是散修无疑。”
“因为最基本的天眼术都未曾修习,贤弟实在是空有宝山而偏居陋室,不得其法而入。倘若真有心踏上修真大道,我若虚门三年之后,便是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时候,贤弟何不前往试之?”
“若虚门。。。?”王若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难道自己的修仙之路还没有断绝?自己在龙隐山之时,和绝情阁弟子司空雪已经有了一些不愉快的交手经历,而如今更是恨透了隔世谷中的孟良,看来这三大宗门,自己也只能选择若虚门了。
王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听说隔世谷需要琴心境的前辈作保,方能入门测试,不知贵门是否也是一样的规矩?”
“我若虚门虽在三大宗门中排名靠后,但也不是谁都招收的。只是招收条件略微降低一点,只要有谷中弟子作保,加上通过琴心境前辈的谎言测试,同样可以加入门中的。”
“当然,贤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们外门弟子是没有举荐资格的,只是我在门中这么多年,倒也有几个关系极好的内门弟子,为贤弟写一封举荐信,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赵天赐摸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若。
王若闻言大喜,站起来,推开椅子,双手一拱,长揖及地,久久没有起身,口中激动地说:“兄长大恩,我王若没齿不忘,请受我一礼!”
赵天赐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要知道这修仙一途,宗门和散修是截然不同的天地。散修就像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一不小心便被卷入漩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宗门则像是在河面搭起一座桥梁,大家或急行,或缓步,基本上都能安然走到对面。
所以散修特别少,大多数散修都是犯下事情被逐出宗门之人,而一开始就找到合适的修炼功法,又能占据一些小的偏僻灵脉之地,这样的散修,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王若知道宗门的重要性,对赵天赐是特别感激。赶紧真心说道:“今日赵兄引我入门,不知如何感谢赵兄的这般厚恩?”
“哎!我也是和贤弟特别投缘,才出手相助的,兄弟以后多陪我喝几杯酒就行了!”赵天赐哈哈一笑。
不管赵天赐他是否真是举手之劳,还是见王若资质不错,有意相帮,虽然没有说出苟富贵、勿相忘的话语,但王若心里清楚,自己以后真的有所成就,必然还是要报答赵天赐的这一番相助之恩。
二人重新坐下,气氛一下子更加融洽了。
王若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真正饿了,赵天赐见此,便让不远处醉仙楼的伙计端来一些饭菜,两壶好酒,二人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王若笑道:“看来我与赵兄真是缘分,莫不是当日在醉仙楼,兄长便看穿了我散修的身份了吧?”
赵天赐嘿嘿一笑说道:“初见时以为你是别的宗门内门弟子,不想却说来自岭南州,我就有点迷惑了。后来见你不像作假的样子,才想到很有可能是一个散修。所以当时正是有意结交,想和贤弟商量一件事情的!”
“哦,和我有关?不知所为何事?”王若觉得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样的。这凌宝阁乃是本门在江州的一个生意,一直以来都是四个人在此经营,除了我和另外两名外门师弟,还有一位凌师叔在此坐镇。”
“可是半年前一位师弟因家中有了一些变化,向宗门辞去外门弟子身份,回到家族去了。而他在这里的任务主要是往返宗门与江州之间,做个跑腿工作,他一走,阁中自然缺人。”
“这几月都是另一个师弟跑腿,留我一个人看守宝阁,就不好出去天天喝酒了。当日我见贤弟问起隔世谷,想必是想加入宗门的一个散修,正好招进我若虚谷来当一个外门弟子,一起共事,天天喝酒吃肉,岂不快活?”
“才说让贤弟两日之后到凌宝阁找我的,谁知你一去不返,我也徒唤奈何?”赵天赐将两手一摊,嘴巴一翘,虽已是而立之年,却也掩饰不住他幽默的一面。
王若听了心中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求的仙缘,曾经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反而跟随贼人,跋山涉水,惹了一肚子气回来,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有一点还不是很明白,王若追问道:“难道若虚门招收外门弟子如此随意么?”
“外门弟子也分两种,一种在宗门外工作,就像我一样,自然只需要琴心境长老审查即可。毕竟常年在外工作,宗门也不会加以培养,不过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一种是在宗门内工作,这类弟子一般都是十年一次统一招收时分配下来的弟子,虽然在门内一样辛苦,修炼时间不多,却可享受宗门浓郁的灵气,比起我们还是要强上许多的!”赵天赐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