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带着二人,出了酒楼,此刻城里已经是灯火辉煌,一派繁荣夜景。
三人不坐车,只是朝南而走,走的不是大街大道,而是一条条小胡同,七弯八拐的,周围的房屋也慢慢矮小许多了。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条偏僻漆黑的小巷子,巷子里偶尔亮起一两盏灯笼,给这条巷子添了一点烟火气息,否则这漆黑的夜里,很少有人敢孤身走过的。
“大兴胡同!”
王若看见巷口处,立着一块陈旧的木牌子,上面的字都严重掉漆,快要认不出来了。
不过既然出现大兴二字,让二人心中一喜,难不成大兴米店,指的是这条胡同里面的米店?
忽然,从胡同中亮起一双凶恶的眼睛,朝着三人快速跑过来。
王若凝神一看,只见一条瘦骨嶙峋的狗子,朝巷子深处跑过来,看着王若二人,充满了敌意。
小孩听见脚步声,脸上一喜,吱吱呀呀地叫了几句。
一把将跑过来的黄狗抱住,不让它叫唤,同时朝着王若二人歉意地一笑,解开从酒楼拿过来的袋子,放在它的面前。
这狗也是饿极,连忙狼吞虎咽地痛快吃起来。
王若和武镜缘相视一笑,赶紧朝着巷子深处看去。
可惜整条巷子也不长,两旁根本没有任何商家招牌之类,更别说米店了。
“小孩,你带我们到这条胡同,怎么没有看见米店呀。难道是晚上关门了么?”
王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赶紧问道。
小孩疼爱地抚摸这黄狗的毛,听见王若的话,才陡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来,慌忙赧然一笑,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一道小木门,朝着里面指了指。
王若一看,这家人也是贫寒人家,连房檐上的灯笼,都不曾挂上一只,木门也是陈旧不堪,根本不像是米店。
“你帮我们敲敲门,就说我们前来买米!”
武镜缘也是大失所望,不过眼珠一转,朝着小孩说道。
“咚咚咚!”
小孩毫不犹豫地向前,用食中二指叩击木板。
只听里面同样有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啊啊呜呜!”
哑巴小孩一阵叽里呱啦的叫唤,即使里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他还是在那里比划着,看起来很是着急。
“小哑巴呀,今天没有找到吃的呀,你等会!”
里面小孩一听这咿咿呀呀之声,顿时一笑,不知在里面叮叮当当地弄些什么。
不一会儿,木门“吱吱”一声,推开半扇,露出一个小孩的脑袋,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一些剩饭剩菜。
“咦,你们是?”
里面的小孩穿着也很普通,一件黄衣小褂,一条蓝色布裤,脚上穿着一双布鞋,眨巴着两只黑色的大眼睛。
话还未说完,忽然神色一变,就要将木门关上。
“慢,小兄弟,你可有大人在家,我们是来买米的!”
武镜缘此刻笑意甚浓,一把将木门挡住,呵呵两声。
因为眼前的黄衣小孩,看似普通,却是一个凤初初境的之人,只不过修为浅薄,倒像是刚刚入门。
“买米。。。?我家只在每月初一卖一点散米,都是给周围邻居应急用的,你要买米,为何不去米行?”
黄衣小孩见房门被堵,一下子有些情急,脱口而出。
他虽然年幼,修为更是浅薄,但神识已开。
发现青衣装扮的王若和这个胖子,都是修为深不可测之辈,只要轻轻一眼,就可以让自己魂飞魄散的感觉。
心中害怕至极,却表现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勇敢地堵在门口。
“放肆,有贵客临门,还不赶快将客人领到客厅,我立刻起床过来!”
忽然,里面厢房传来一声低沉的训斥,同时一道神念从王若二人身上一扫而过。
“元婴修士!”
王若感知到这道神念的强度,心中一凛。
而武镜缘则哈哈大笑,抬腿进门,看来二人,这次真的找对了。
小孩一听这个声音,赶紧将房门打开,而王若则呵呵一笑,对着哑巴招手。
等到哑巴近前,忽然一指,点到他的喉咙之处,只见小哑巴双目一黑,哪里经受得住一指之力,当即昏了过去。
“你。。。你怎么对小哑巴出手,他怎么了?”
小孩见到此景,大吃一惊,赶紧跑过去,扶住地上的小哑巴,双目怒视对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而小哑巴旁边的黄狗,更是摇着尾巴大声叫唤,同样不敢靠近,只能围着地上的小哑巴,不停地转来转去。
“你找个地方,让他安静的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好了的!”
王若呵呵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身为腾云强者,却有菩萨心肠,只为引路之恩,出手化去他喉中横骨,让他可以明日之后开口说话,不错不错。”
“看来这位小兄弟,也是善良之人,今日果然来了贵客,二位道友,还请这边来!”
人未到,声先至,只见墙角处转出一人,鹤发童颜,笑吟吟地朝着二人拱手一礼,指向旁边客厅,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前辈见笑了,我这般妄动天道,干预世间因果,还不知会不会遭受无妄之灾呢,今日幸遇前辈,感谢提点之恩!”
王若赶紧恭敬地躬身一礼,忙不迭的说道。
要知道修道之人,与天相争,是要脱离六道轮回,最是忌讳因果。
因为世间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道安排,这一世你是哑巴,受苦受难,也许就是因为上一世的孽债所致。
故而修道之人,只为努力提升自身修为,修到高深处,便能与天道契合,从而与天同寿。
同样,他们对于凡俗的一切,基本上不会插手干预,免得不知不觉中,拨错了天道轮回。
这些过错就会化为无妄之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像王若这般,出手为他人解去口舌之疾的,修为高深之人,一般不做,除非患者乃是至亲。
修为越高,越是要顺其自然,反而一些修为低微之人,却常常卖弄法术,还会得到众多百姓尊称为某某天师,平日里弄得神明一般,声势浩大。
这种人,修为不但难以增长,反而会灾难频频,难以天年。
王若也不是胡乱动用法术之人,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而已,听见对面前辈的话,知道对方是提醒自己,赶紧称谢。
武镜缘则是眉头一皱。
他对这次任务,原本就有些担心,如今王若又胡乱出手,万一惹来无妄之灾,岂不是他也要受到牵连?
看来下来之后,还得再和王若好好说说。
“楷林,将小哑巴送到厢房安歇,然后泡壶好茶过来。”
老头朝着地上的小孩吩咐一声,便在客厅主位落座,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武镜缘和王若也不客气,各自在宾客之位坐下。
不过武镜缘在坐下之后,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令牌,放在桌面之上。
“请恕老朽眼拙,二位道友可是云霖宫之人?”
老头见到红色令牌,眼皮一跳,直接开门见山。
“我叫武镜缘,他叫王若,都是云霖宫之人,怎么,难道你不是?”
武镜缘呵呵一笑,自我介绍一番,随即又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我当然不是,今日得见两位云霖宫的高人,不知到我寒舍,可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助的地方?”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略带疑惑。
这一下让王若二人一愣。
他们还以为,只要亮出云霖宫的身份,对方就会主动配合,将这次任务的来龙去脉,讲述一番。
却不知对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难道是二人找错了地方?
更尴尬的是,对方同样是元婴大圆满的恐怖修为,真的打起来,也许不是王若二人的对手,但绝对难以灭杀对方,二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惹下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
“请问贵府可是大兴米店?”
武镜缘略一沉思,忽然问道。
“咦,你们居然知道这个称呼,难道是主人她老人家派过来的,不知有没有带来信物?”
老头一听,双目一眯,语气开始凝重起来。
“你说的信物可是这个?”
武镜缘心中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半块残缺的黝黑木牌,放在桌上。
“随形木!”
老头一见此牌,双目一亮,单手一招,将这半块木牌取在手中。
右手也从怀中摸出同样漆黑如墨的残缺木块,将两块木块拼在一起,发现二者严丝合缝,连断裂处的木纹,都接上了。
“果然是主人派来的接应之人,老朽陈朝骅,乃是主人的十八死士之一,真是期盼你们久矣!”
老头见木牌对上,哈哈大笑,甚是痛快,随即将残缺木牌,双手奉还。
“前辈所说的主人,难道是派我二人前来执行任务的常相依常副宫主?”
王若见此,忍不住追问一句。
“不是她老人家,还能是谁?一个月前,我便用万里传音符,将此处情况禀告给了主人,让她派人支援,如今果然等到了二位。”
“只是当初,我是想请两位元婴帮手,如今却有这位小兄弟到来,看来主人对你很是器重的!”
陈朝骅右手抚须,朝着王若点头一笑,心情无比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