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起,我就经常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梦里出现了无数在当时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事物,但就我生活的实际情况而言,我很想一直留在梦中。
我恨我的原生家庭,父亲把我从小打骂到大,只手操纵着我的人生,以为了我好为理由,禁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更曾扬言“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曾是囚犯。
我曾是我父亲的人生遗憾和母亲无穷的欲望搭建起来的可悲牢笼中的死刑犯,我曾以为我要用我的所有人生去为父亲实现他未曾实现过的遗憾。
没人教给我任何事。
我的心中只有一片茫然。
直到曾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面向我打开,我从中窥探到了月光————自由的真相。
他们很早就离婚了,我的母亲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无视了我的求救,她抛下了我,独自离开了,将我留在了父亲播撒给我的恐惧中。
我直到现在都还不甘心的想问我的母亲:为什么抛下我,明明我当初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幼年时期,我就对母亲彻底死心了。
于是我抱着书,缩在角落里,将头埋进书中。书是我从小学到高中唯一的娱乐项目,那时候看的《四库全书》,看了《羊脂球》、《海底两万里》、《朝花夕拾》等等,家里的书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有些时候我甚至可以背诵一段《狂人日记》,先生的骂在我看来是很解气的,那时不清楚先生骂的是什么,单觉得有趣,于是先生的文章也成了我手心的常客,在我的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上了大学,我渐渐明了先生到底是在骂什么了,可先生这么厉害,却也还是生活在家庭中,不是吗?人各有别,先生的幼年有闰土和各种趣事陪伴,然而我只有我自己和书。
在我离家出走之前,我无时无刻都想尝试理解我父亲所做的一切,我成功了,我理解父亲所做的一切了,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原来他并不是姑姑所描绘的那么伟大,我的姑姑是一名人民教师,擅长为我父亲开脱,每当我父亲对我发动物理和精神攻击时,姑姑总会在我对此提出疑问时训斥我:“他毕竟是你父亲,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理解他甚至还要反天了。”
是的,托姑姑的福,我的手掌心曾为了保护母亲被父亲砍一刀;托姑姑的福,我的左脸的颧骨(和下巴连接的那个挂钩)脱落了一部分,至今张开嘴仍然有的时候会合不上;托姑姑的福,我在无数次父亲伤害我之后仍天真的向父亲靠近,尝试去贴近父亲在姑姑的描述中的“伟大”的背影。
他终究不是朱自清笔下的那个人。
我的大学生活被疫情占据,痛苦,茫然,又短暂。
和我的家人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仇恨在我的眼底凶猛燃烧了十年。
我离开了。
大学毕业后我独自去了另一个离他们很远的城市,我不清楚我想怎样报复他们一家人,现在的我,只想要安静。
我真的安静了下来,即便是在受到无数伤害之后,即便是被抛弃之后,我也依旧安静了下来。
我自由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牢笼中去。从现在开始起我要把我以前想做但没做过的事全都做一遍。
我以前。。。。有什么想做的来着?
是了,我早就忘了,这么些年全都念叨着自由自由自由,我也许早就魔怔了。
我不经意间看到了我曾在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痕迹。
一本小说的雏形。
初中时,我为我想写的故事构思了一个巨大的框架,高中时,我用黑色碳素笔手写了二十万字,一个题材是关于人皮怪物和末世的小说。
我的那一大摞手稿不见了。
班主任见了我的父亲之后,所有的一切再次消失了。
我才刚刚。。。又再次对生活有一点点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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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黎明,是每天睁开双眼,开始期待下一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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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
有一个创伤性的童年意味着你甚至不能客观地谈论你的基本经历,当你诉说时,就会被当成“发泄”,即使你实际上并没有发泄。你的人生中有一大块是你无法谈论的,如果你这样做,你就会被当成是在倾诉你的创伤。
谈论自己不被社会接受的童年是很容易就会被人疏远。有时人们想知道为什么,然而你能给他们的任何答案都是他们不想听到的内容。
而当我说的话被诬陷为是在发泄时,我就会很生气,因为我实际上只是在尽我所能不带任何感情客观谈论我的人生经历。
我所塑造的人物,比如余烬和还未登场的黎明,其实都只是计划中的棋子。
余烬带着自己对这世界的茫然,为了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而奋力前行,然而他的师傅,坤天,除了杀人技之外,什么也没教给他,比如什么事情应该怎么做,还有各种道理之类的,这也将导致余烬对感情、情绪方面的反应会极其迟钝,他的成长会极其缓慢,尤其是精神方面,甚至可能走上歪路。
没有正确的引导,对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是致命伤,我很想看看,我所塑造出来的,好像和我有类似经历的一个人,在另类的世界中会以怎样的形式去知晓一切,知晓人与人,人与事之间的关系与道理。
更想看看如果我把我所想的一大堆世界观叠合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也许会出现很有意思的事。
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