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恒坐在车里，叼着根烟，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侯俊峰摸着脖子，说了一句：

    “你真要跟这文冲哲碰一碰吗？”

    “咋了，你跟他有关系？”

    “那倒不是，这小子平常跟我们混的不是一个圈子，我以为江家和沈家掀桌子之后，他的日子应该挺难过的，没成想还是爹硬啊，这样都没弄下去他！”

    侯俊峰顺着风挡玻璃看着被人前后簇拥着离开办公大楼的文冲哲，好整以暇地冲着张天恒问了一嘴：

    “你打算给他整到什么程度？他老爹可是相当硬实的后台，你给我透个底呗？”

    张天恒弹了弹烟灰，脸上挂着无奈：“你这么好奇干啥？不是，你不是还有个饭局吗？”

    “是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吃饭去吗？也不差这一会儿，饭局上有几个位置挺高的大佬，最近风头正盛，你要坐在副局长的位置上，那他们的意见相当重要，而且我告诉你，这几个副局长，看文冲哲他们这一派都挺不顺眼的，你可以在这上面下下功夫……”

    张天恒放下手上的资料，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侯俊峰的邀请。

    “行，那就去看看吧！”

    原本他制订的计划十分简单，跟踪，研究这个人的生活轨迹，抓他的弱点，最后直接一回合给他整服服贴贴的，但是这背后会遇到多大的阻力，不用想都知道。

    张天恒有更加利索的打算，但凡是个人，就总有怕的事儿，文冲哲为什么选择坐在办公室里，干文职？是因为他不想上前线送死，这事儿不就是怕死吗？

    那到时候枪架在脖子上，谁说话更好使呢？

    不过侯俊峰带着点关系过来找他，这让他生出了一个更管用，见效更快的计划……

    ……

    京畿一家中档饭店里，张天恒在侯俊峰的带领下，坐在了雅间里，屋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四十岁往上走的，一共五个人，坐在主位的中年，头发花白没有染黑的意思，样貌刚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气势，领袖的潜质。

    这人是张天恒第一次见，但是不陌生，正是侯俊峰的父亲，原本是第三野战师的总参谋长，现在已经走马上任，肩挑作战会议中心总参，同时也是三野副军长，挂上了将军军衔！

    因为侯家近些年来十分低调，家里人几乎都不会在军政方面任职，逐渐转去做生意，这样一来，侯俊峰的父亲再往上走，那上面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认为侯家话语权太重之类的，而且侯家的重心就在一个人身上，表明了是总长的铁杆，所以敌我关系相当明显了。

    今天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就张天恒背景最少，但是唯独他不用太在意这些大佬的脸色！

    为什么？因为他充当的从来也不是有什么政治目的的角色，而是一个闯将的身份，并且他做的事情，那都是三零三规矩之内的，不存在什么大方向上的问题。

    “呵呵，张天恒 ，早有耳闻了，这几年你的名字经常有人跟我提起，咱们常副局一上去，你的空间很大啊！”

    这些年张天恒见过的大人物正经有不少，所以在这些大佬面前说话，也不含糊，更不放肆，只是笑着举起了酒杯：

    “都是我身边的兄弟们给力，说白了我们干这活太得罪人了，晚上睡觉也不安稳， 但是总要有人干，我们也恰巧有这个能力，就是义不容辞！”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侯俊峰的父亲笑着说道：“你有这个觉悟，比我家这个小崽子强，以后碰到难处，可以跟我张张嘴，只要是规则之内，不背离初衷的事儿，我都能帮你办！”

    饭局正式开始，这顿饭好像没有什么主题，就是拉拉家常，一屋子的人，张天恒基本都在资料上见过，说句不好听的，这群人基本上都在监视的范围之内，只不过没有嫌疑，所以被排除了，这倒不是针对他们，而是三零三本职工作就是干这个的，你搞点桌下交易，这年头都是常有的事儿，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是要和国外的军情机构扯上关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一个人坐在不低的位置上，干的事儿要是对得起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你就算是贪个上百万上千万的，在这个时代不算什么大问题，有钱人愿意给你钱，世道又这么乱，干嘛不收？

    说句实话，陈选之前在部队当中，老团长做的就是收黑钱倒卖武器的生意，不过为啥这么干？

    那个时代天天打仗，上面抠抠搜搜的连军饷都发不下来，老团长刚刚接手队伍的时候，三个人分他妈一条枪，子弹每个人身上不超过二十发，吃的都是看不到米粒的大米粥，就算是有鸡肉，有些人可能连骨头都抢不到， 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打胜仗？人家不叛逃都算是绝对忠诚了。

    要是没有黑钱，不贩卖武器，靠什么打仗？

    张天恒和身边众人简单交流了一阵子之后，找了个机会，和侯俊峰的父亲说了一下文冲哲的事情，后者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车上有个文件，去帮我拿过来！你先出来，我告诉你我的车在哪儿停着！”

    话音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雅间，席间的众人神色如常，就当做没看到这一幕。

    饭店安静的走廊里，候父站在窗户边，叼着烟，沉声说道：

    “文冲哲这个人，其实很好摆弄，但是重点在他父亲身上，文东这个人很鬼，直白点说就是墙头草，但是他的门生有不少，你就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只要掌握了证据，抓住了文冲哲的现形，我自然有办法让文东没办法开口求情！”

    张天恒突然觉得，侯俊峰坚持要带自己过来，好像不是什么巧合！

    可能侯父早就想要动手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自己的出现，就是个绝好的机会，让整件事儿变得名正言顺！

    三零三因为文冲哲在抚恤金上面出现的重大失职，接手调查，这理由难道不够正当吗？

    想通了这个节点，虽然心里面多少有几分小感慨，但张天恒并不反感，官道就是这样弯弯绕绕的，该你没有回头路的时候，你倒车都晚了，文东就是这样，时局一变，他就该出局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活干起来倒是没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