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帮是没有定数的营生,面临诸多危险,客楚林是一个马帮头,他带领手下收购山货,把山货装到骡马背上,运送到云里县老街,把山货交给收购者,然后带着银子回家,更多的时候则随机应变,哪里能挣钱,哪里好挣钱,就去哪里。
为了获取到更加丰厚的利润,客楚林有时候会带着马帮,离开云里县,经街鸡到县外,卖掉收来的山货,买入村民所需的货物,一个来回,就是一个月,时间足够长,辛酸足够多。
就李刀磨村民而言,就李刀磨马帮而言,他们有时候会走另一条道路,从李刀磨起步,过喜山歌窝,密达,经小村出现,这条路不是古道,没有官府保护,这条路是一条羊场小道,是一条便捷而弯弯曲曲的羊场小道,更是一条隐晦的羊场小道。
大军出征,滇缅公路显得异常繁忙,云里县政府组织民工,往前线输送物资,为避免马帮占道,影响军车通行,继而影响战争,民工被告之走小道,走上面说的这条小道,这条小道极为险峻,大量骡马带着货物掉下悬崖,死在悬崖底下,云里县百姓,为抗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云里县政府号召全县百姓,修筑从云里江畔至平太河之间的公路,全长36公里。
云里县学者,后来通过研究,证实云里县在修筑滇缅公路之时,有“五出一”的说法,就具体数学来说,每天出工六千人,把这两种说法综合起来分析,当时云里县总人口,大致为三万五千人。
战火燃烧到滇西,云里县百姓,除了修筑公路,在家生产,积极参加支前,还有百姓上前线,直接参战,战死受伤、疾病折磨、匪患肆虐,到抗战胜利,云里县人口数减,至三万余人。
按照云里县政府的要求,李刀磨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是修筑公路被征召对象,客楚林已经年过五十,李云愽已经达到五十,属于免征对象。
客楚林听过征用政策,唇角痛苦地痉挛了几下,跟着站起来,说:“我不管县里政策怎么规定,反正我是要去的,干不动体力活,去送水做饭,总可以做到吧?”
李云愽晓得客楚林内心沉重,想用出门干活的方式,去洗刷他所经受的羞辱,就在心里说,你内心的痛苦,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嘴里不说,心里却想说,我要跟你去,在修筑滇缅公路的过程中,去照顾你,去保护你,以此洗刷我的罪孽,减轻内心的羞愧,减轻内心的痛苦。
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尤其不能做特别坏的事情,李云博做了坏事,做了特别坏的事,内心由不安到惶恐,由惶恐到羞愧,由羞愧到痛苦,可以说,他的日子,没有几天是好过的。
心里总是藏着秘密,心里总是想到赎罪,总是担心客楚林报复,退一步说,就算客楚林不报复,也要防雷劈,一个不敢听见雷声的人,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李云愽站起来,说:“客老哥说得有道理,天下兴亡,连马匹都有责任,何况我们人类?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的这把老骨头,完完全全地贡献给滇缅公路,贡献给国家要修筑的滇缅公路,我能说到就能做到,我绝对不后悔!”
为了证明自己对老公忠贞,俞晓梅想把有婚外情这件事说出来,然而,她到底没有勇气说出来,心里十分难过,到后来,竟然得急病死了。
客芷兰看到父亲过于悲伤,过于沉沦,就把母亲与李云愽之间的事告诉了父亲,客楚林表面上平静,心里波澜起伏,愤愤不平,拿着扁担来到李云愽家,当着俞琴的面,当着李天明的面,差一点打断李云愽的腿。
客楚林以为老婆之死,李云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把李云愽恨得要命,他想杀了李云愽的心都有,却因为受制于自己的家庭,到底把这种心思收起来,痛苦而羞涩地生活着,他明白自己除了这样做,已经没有了别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