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赫故意挑衅似的，“你不是想带走我吗，来啊。”

    她主动往前一步，“你还在犹豫什么，是想再死一城的人吗？你不是最擅长未经询问就牺牲别人吗？怎么还不牺牲我，还不抹杀我的感情？你不是要拯救世界吗？”

    没有色彩的世界簌簌落雪，打眼看去脏污的不成样子，舍赫站立在阵法中央，质问不停。

    “你试探时尽折，给他在原世界使用技能的权利，为的就是加速我的进化速度，完善我的身体人格和一切。”

    “现在时机到了，你不想等了，你想让我回去吸收世间的一切罪恶，做个冷冰冰的工具，做你所不能消除之黑暗的容器。”

    “没有我，你能控制的负能量是不是已经积压到了极限？或者说，正因为你害怕我成长到不能受控的地步，威胁到其他世界，所以才蛊惑女王欺骗我，才利用她拆分走我的一切。”

    舍赫阴沉着嗓音，“可没了我，你才发现从其他地方来的黑暗之力，你无处安放，消除不了。”

    【赋生】技能可以净化黑雾，可技能在木白身上，作为另一个世界的生命本源，木白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世界，他只能净化本世界的黑雾，其他的地方无能为力。

    舍赫回忆着木白曾说过的话，对系统道，“在你之外还有其他的神秘力量，这些神秘力量会入侵各个世界，所以才有谗言那样需要重新设立锚点的怪异副本，黑雾便是这些力量中的一种。”

    “你对黑雾无能为力，也不能借助各个世界boss的手对付它，没错吧？”

    风雪停止，空气倏地冷凝，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寒意带来的刺痛深入骨髓。

    舍赫像察觉不到，无止尽的吸收净化过的神力，她的过去在神性的填补中变得清晰。

    疑雾谜团被吹散，她说出游戏一直隐瞒的真相。

    “你所能使用的每一种高级能力，都必须在boss死亡后，如果他们活着，你只能偷取到最基本的能力，游戏之所以没有任何生命类技能卡，正是因为【赋生】是你没有真正得到过的技能，你不能直接控制【赋生】净化黑雾，所以你才要耗死时尽折，拿走他的心脏。”

    时尽折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思考能力现在全为舍赫一个人发散，听到赋生两个字，目光聚焦到空虚的一点上，冷声开口：

    “所以它不设计你的命，却只要你回归，是因为黑雾只会清除你的情感记忆，让你变得冰冷无情，对你并非真正有害。”

    怨恨滋长，金环彻底扩张到九大城，时尽折展开一只手掌，手腕转动时光束从各个角度打过来，犹如掌握了所有人的生命。

    “你不敢拿舍赫的技能，你也怕自己被黑雾污染，被抹杀掉好不容易生出的人格，可你又凭什么抹杀她的人格！”

    【她的人格是我赋予的！】

    “不过是偷了赋生的赋予能力。”舍赫双手包住时尽折的手掌，弯下他的手指，令他手掌渐渐合拢。

    九大城里极速消失的生命终于让系统无法再冷静面对，一面密不透风的透明盖子凭空罩下，舍赫在和时尽折分开的前一秒，说，“我相信你。”

    眼睫阖盖，她的意识被黑暗拉入深渊。

    方法是有的，只是执行的过程太过考验时尽折。

    ……

    ［人都是贪心的，你要先做自己，再爱别人。］

    ［这条缎带很重要，你不能再拿下来了。］

    ［你这么好，一定会有人披荆斩棘甘愿穿过重重阻碍来到你身边，只是宝藏总是很难被发掘，他来的越晚，走的越狼狈，说明你越珍贵。］

    ［无限的可能，这个图案的寓意真适合你。］

    白为霜的话在脑海里卷土重来，那些在游戏听来是叮嘱的话语实则就是她在告诉自己该如何做。

    “舍赫！”

    神性的传送因系统强制传送走舍赫而断开，时尽折只来得及捉住她的衣袖，就见她在自己面前原地消失。

    长久以来绷紧的线终于断裂，他颤抖着去看自己的手。

    细细的金丝连上极远处的山峰，险峰耸立，线的尽头就在峰顶。

    高峰下的景象难以看清，但那条路是舍赫带路时特意绕开的地方，他来的时候远远瞥过一眼。

    尖刺藤蔓缠绕，轮廓夸张怪异如张牙舞爪的恶魔，毒气沼泽遍布，阴影里潜伏着说不清的危险，是真正的荆棘之地。

    急躁的怒火催促意志，时尽折扯下一块衣角绑住不能愈合的伤口，追随本能，向金线的尽头走去。

    山峰之上，系统丢下舍赫，冲出过去的时间，对白为霜怒声发问，【你做了什么！】

    白为霜跨过一具被吸干的尸体，没有避着琳琅，直说，“怎么了，是没成功带走舍赫吗？”

    琳琅耳朵一竖，细听是怎么回事。

    她扶着墨夫人好好的走在路上，结果一城人莫名其妙的倒地，就这么没有预兆的死光了，看来是和舍赫他们有关？

    “你想带舍赫去其他世界，想彻底切断她与我的孩子的连接，现在没做成就恼羞成怒了么。”

    琳琅听不见系统说话，急得抓心挠肝，她不知道，系统平稳的机械音已经被白为霜气出了咬牙切齿。

    【你一直在我眼下活动，到底是什么时候做成的这件事？】

    “不是我做的啊。”

    白为霜咳的眼圈发红，轻飘飘的叙述，“我身上连张二字技能卡都没有，我做不成这些事，我只是找了个帮手。”

    她道：“你借给女王的传送阵很好用，所以我也借用了一下，啊…还有那一片女王单独留出的蛇皮，你能利用她的私心，我也能。”

    数帧画面快速闪回，系统一幅一幅的定格，当画面停留在迷宫中心的传送阵，还有蛇蜕自动依附到骸骨城墙上时它明白了一切。

    【…竟然是这样。】

    它讽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不怕他恨你吗？】

    “我没当过一天的好母亲，恨我，是他的权利。”

    白为霜头疼如锤凿，忍受着身体不适带来的痛苦，“只要他活着，恨我也没关系。”

    系统：【怕只怕他连恨你的机会都没有。】

    “是吗，那你回去啊。”她激着系统，“你以为回来还能回去吗？”

    【！！】

    系统一试，这才惊觉它和舍赫还有时尽折全断开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