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给哥哥写封书信,这场恶战属实没有必要再打。”
夏侯娖似乎有必定的把握,“你想要的无非是你们的王位,与其亲自带兵打仗,血肉铺地,不如与月氏联手,不费一兵一卒,难道还怕登不上那个位置吗?”
“呵,果真是月氏的公主啊。”
裴骁闻言轻嗤一声,“这么听起来,好处似乎都是我的,你和你王兄还真是大方……”
“那自然了,草原长起来的人,自然有宽广的心胸。”
夏侯娖面上的骄傲不似作假,只眼底带着狡黠,又道:“若是我们助力你登上皇位,自然需要一点好处。”
等了半日也不见对面之人接话,夏侯娖按捺住心中的躁气,暗自深呼一口气。
“好处就是,只需要每年冬日,向我月氏提供足够过冬的银米和药物,允许边城与月氏交易……”
夏侯娖越说越兴奋,好似裴骁已经答应了她。
“据本宫所知,禹国物产丰富,别说月氏,就是将周边的其他几个小国也一同养了,好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裴骁眉心越皱越深,夏侯娖这话,听起来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要上供么?
先说打开边关贸易这一点,在两国势均力敌的情形下,是个好说法,可禹国如今的情形,内忧外患,残破不堪,只怕过不了几年,便会被月氏纳入国土。
况且,自古以来,只有战败国才会上供钱粮物什,这也意味着,禹国成为附属,用禹国百姓的东西,养着月氏人的铁骑。
短暂的和平后,等月氏休养生息强大,难保不安于那弹丸之地,要卷土重来,攻城略地。
到时候,禹国拿什么来对抗呢?
裴骁不敢想,夏侯娖若是月氏君主,只怕比她那个暴戾的草包哥哥强不知多少倍。
可若是继续打下去,自己带来的两万兵卒,包括梧、桐两城以及墨玉关等地的百姓,岂不是没了活路?
这般当口,门外齐行度突然掀开帐子,满脸怒气的跑了进来,“万万不可!”
他本是来告知赵竭的情况的,刚好听到夏侯娖的“好处”,见里面半日没有动静,以为裴骁要答应。
“月氏人生性狡诈,且嗜血好战,若答应了这样的要求,岂不是等同于,将禹国国土交到月氏手中?”
自从与薛扶泠和离之后,齐行度难得的有如此暴怒的时候,气的眼睛充血,额角青筋都暴起,可见愤怒。
“你一个小小的副将,有你说话的地?”
夏侯娖很满意裴骁的沉默,沉默代表着在思考,思考就会有商量的余地,可偏偏这个该死的副将出来阻拦。
“太子殿下,我既然能和你说这些,肯定是有互相牵制的筹码的,你不先听听吗?”
裴骁的怒火不比齐行度少,只是他的视线在夏侯娖势在必得的脸上和齐行度愤怒的脸上扫过,心中的想法却是变了。
“齐将军稍安勿躁,先听听公主想要用什么来交换。”
没有理会齐行度目眦欲裂的不可置信,裴骁安稳的坐回椅子上。
“皇位对于本宫来说,本来就是势在必得的东西,可本宫不忍心看将士们血流成河。”
“果然还是禹国太子有格局。”
虽没有痛觉,但夏侯娖还是揉了揉红肿的手腕道。
“这些年月氏得到的城池不少,可毕竟人力有限,牧民们也不适应中原的生活,放牧更合适我们,所以,作为交换,除了本次给你们的城池,另外还再归还两座,最重要的是……”
故意拖长的调子,以及附和着的银铃般的笑声,叫裴骁和齐行度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本公主么?”
“王兄看重我,若是由我来当禹国太子妃,结两国百年之好,休止战火,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各处都好?”
见对面之人对这话并不动容,夏侯娖眼里闪过一丝毒怨,又老又小的面容上竭力保持着和顺。
等到她当了太子妃、禹国皇后,日后再将禹国国土纳入月氏,岂不是轻而易举?
其实谁也不知道,早在来禹国之前,她与王兄便说过这些计划。
禹国的乾安帝是个软蛋,只是没想到他的太子,倒是有些刚性,居然有勇气举国之力对抗他们月氏。
这才生了现在这样的变数。
想到这里,夏侯娖心中的恶便叫嚣着想要挣脱束缚,眼中的怒火,更昭示着她内心的想法,想冲上去将这个三番两次对自己无礼且蔑视的男人撕碎。
裴骁并未发现这一异常,因为齐行度对此很激进,满脸怒气的对着夏侯娖一顿骂,甚至叫人插不进嘴去。
想是骂累了,又未见到裴骁严词拒绝,又不可置信又失望的望向裴骁:“你是禹国的太子,怎可与敌国交易?堂堂太子叛国,多可笑的话?怎么对得起天下人?”
“呵呵,真是有趣。”
裴骁还没说话,夏侯娖忽然嬉笑出声。
“齐副将这么反对,该不会是想着太子战死,你好再挽回那位太子嫔妃的心吧?”
“本公主可是在禹国听过不少风言风语呢,那位女子比我们月氏的女人还女人,将两个男人玩弄在手掌之间,佩服。”
夏侯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显然知道薛扶泠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以此取笑。
“那位薛昭训……我记得她的味道好香,是个极品,肯定……额……唔……”
她话还未说完,顺着身体传来异样的地方看去。
一把剑一只匕首,左右腹部各一处,鲜血汩汩流出,红艳异常。
裴骁和齐行度默契的搅动着手中的利刃,好似戳在一滩烂肉上。
就算夏侯娖没有痛觉,可血液流失,是会要命的。
“快……住手!”
“若是……我死了,你们也会……死。”
“我错了,本公主错了,不该用薛昭训说话,快住……手!”
二人听到这话,才将各自手中的利刃抽出。
“再叫我听见这样的话,我不是太子,定将你立刻身首异处。”
齐行度怒目圆睁,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准备随时冲上去将猎物撕碎的凶恶到底叫夏侯娖心有余悸,不敢再放肆。
“什么话该说,你最好有个分寸。”
裴骁厌恶的看着匕首滴下的血,眸中的戾气与齐行度如出一辙。
“知,道。”
夏侯娖捂住腹部,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许是见识过对面二人的翻脸无情,夏侯娖有些急促的提醒道。
“太子殿下不要急着拒绝我的提议,利好你,利好我,利好天下百姓,此次交易真的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