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纪年209年
春和镇
中心地带
某家会所内
房间里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穿着高贵服饰的二人面对面坐着,针锋相对。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
绩云升端坐在椅子上,从容淡定,手中的茶杯轻轻摆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盏古色古香的吊灯悬挂在房间中央,发出微弱的黄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容,映衬出他们的阴郁情绪。
两人的对话声回荡在房间中,双方都不甘示弱。
“我想,除掉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的绩云升缓缓开口,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可笑!绩云升,你把祭祀当成什么了,你铲除异己的工具?!”男子猛的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
“洛鑫澜!够了!守着你的规矩,怎么做大事!”绩云升也是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完全没了好脾气。
“放肆!规矩是神明定下的,东区十所更是根据神明的旨意建立的!没有规矩,春和镇早晚得乱!”男子怒目而视,仿佛触碰到了逆鳞。
“规矩?张口闭口规矩,你才是最可笑的那个!眼睁睁看着你父亲死在祭祀里,这就是所谓的规矩?”绩云升嘴角一歪,嘲讽的笑声发出,仿佛在嘲笑男子的无能。
“那是神明的旨意,春和镇的所有人在神明眼中都是平等的,我父亲也不例外。”男子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平等?人生来就有贵贱,何来平等之言。”绩云升嗤之以鼻,“且不说在这十所,就连东区的一只狗,都比西区的人命值钱。”
“人要清楚自己的定位,洛鑫澜,我们生来就是上位者,没必要同情那些废物。”绩云升抬脚搭在桌子上,眼中全是上位者独有的优越。
“荒谬,照你的意思,西区的人各个都是草芥?”洛鑫澜也回怼了回去。
“草芥?洛鑫澜,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正义感啊,老爷子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绩云升双手枕到脑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怎么了,老爷子一死,你就开始说起人人平等了?这东区西区,何来平等一说?”
“你看这桌上摆的宝石,随便一颗就是普通人拼搏几辈子也买不起的东西,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那些西区人十几年的工资。”
“可你现在却站在东区最高的建筑里,喝着最顶级的茶叶,在和我高谈阔论平等,洛鑫澜,你不觉得可笑吗?”
“一切总会改变的,我相信神明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洛鑫澜摇摇头,开口道,“父亲的死可能就是警告,在告诉我们他已经有所察觉了。”
“神明啊,你可真是深信不疑。那竟然有神明,那他为什么不选中我们这些十恶不赦的人参加祭祀,反倒选了你们老爷子呢?”绩云升反问道。
“这恰恰说明了祭祀的公平性,不是吗?每个人都有可能被选到。”洛鑫澜一招鲜吃遍天,接着拿先前那套理论反驳道。
“我先前只是觉得你和老爷子一样死板固执,到了今天我才发现,你是脑子不好。”绩云升被男子的睿智发言气的发笑,“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祭祀也好,东西区也罢,十所已经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我们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哦?那既然这样,还来找我商量什么,凭你的权力去做吧,去操控祭祀吧。”洛鑫澜已经懒得和他再说什么了,起身已经想赶人离开。
“呵呵,这是自然,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绩云升笑着摇摇头,眼里闪着寒光,“这次来也就是为了这一件事,确认一下你的态度,你帮还是不帮?”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违反规则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悖于神明旨意的事情。”洛鑫澜斩钉截铁的回绝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绩某人就告辞了。”绩云升哼了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我最后再好言相告一句,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如果你要破坏祭祀,我洛鑫澜第一个和你翻脸。”洛鑫澜也转过身,面色冷凝。
“洛鑫澜,我称你为一声洛少,你还把自己当少爷了?”绩云升也是毫不收敛,轻蔑之意溢于言表,“十所里谁不知道,你洛鑫澜是私生子,是实力最弱的那一批。”
“你和我翻脸?你拿什么翻,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所谓的检举揭发?可笑。”
“老言!送绩校长离开!”男子大吼一声,房门打开,先前的管家走了进来,大步向前,来到二人面前。
“绩校长,请。”管家屈身向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洛鑫澜,我也好言相告一句,你可以守着你那些没有用的规矩,但是你要是妨碍我的计划,你知道后果的。”绩云升理好了身上的西装,语气从未有过的冰冷。
“送客!”
绩云升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少爷,没有可疑的东西。”管家回身重新关好了门,在房里上上下下搜寻了数遍,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之物后,回到男子身边恭敬的说道。
“好,绩云升那个老狐狸想拉我下水,想让我和他绑在一条船上!”男子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响。
“那少爷你......?”管家欲言又止。
“我自然没有答应,不然他也不会是那种态度。”男子冷笑一声。
“对了,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男子眉毛一挑,跳过了这个话题。
“少爷,都已经查过了,这是资料。”管家闻言,连忙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并在一旁说明起来。
“他在一年半前就被选中候选者,可在距离参加祭祀的两天前却被取消了资格,换成了别人。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所以很好查。”
“被取消了?什么意思?”男子翻看资料的手一顿,抬头问道。
“据查证是因为植入了芯片。”管家解释道。
“品绩高等学校的芯片?”男子狐疑地开口。
“是的,但是是临时芯片,等祭祀结束就被取下来了。”管家点头回答。
“临时芯片只有临时豁免权,而且只可以植入一次,并被植入后就不可以在植入正式芯片了。”男子低头沉思,“能查出来是谁弄到的那块临时芯片吗?”
“查出来了,是......”管家上前一步,附在男子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混蛋!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的目标是他!想让他永远消失在这里!”男子暴怒的把资料砸在桌子上,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到了红温边缘。
“少爷,临时芯片只能豁免一次,他还有机会的。”管家连忙安抚男子的情绪,低声道。
“正因为只有一次,这下麻烦了。”男子跌坐在座位上,他身后的柜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藏品,闪着夺目的光,“我不知道绩云升在计划什么,但是敢肯定的是和他有关。”
“他不能出事,他不在神明的名单上,如果他在祭祀里死了,会出大事。”男子深吸几口气,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但是绩云升肯定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会怎么做才能让他在祭祀上出事呢。”
“少爷,恕我直言,如果绩校长真的想杀掉一个人的话,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他的权力是十所里排前几的,想凭空蒸发一个人是很容易的。”管家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他的目的我也清楚,我只是在想他会用什么手段罢了。”男子捏着眉心,脑袋隐隐作痛,“那个人不能死在现实,也不能死在祭祀,如果绩云升想要让他在春和镇消失的话......”
“啊,头好痛,老言,把药给我拿过来。”一阵刺痛传来,洛鑫澜痛苦的捂住了头,一只手指着柜子,示意管家拿药。
“少爷,你没事吧。”管家立刻上前几步拉开柜门,把药塞到男子手中,关切问道。
“老毛病了,过度思考就会头疼,我父亲在的时候,还会做些特制的汤药,现在却是也喝不到了。”洛鑫澜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伤心事,神色变得落寞了许多。
“是啊,老爷子在的时候,东区还没像现在这样这般动荡,可谁能想到,这种老好人最后却会死在祭祀中。”管家也是摇头叹息,为老爷子的离世感到惋惜。
想当初,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凭借一己之力,稳定了东西区的局势,甚至于一度使东西区的差异不复存在。
可随着老爷子在十所里的地位不断提高,高层内部反对的声音也冒了出来,并开始逐渐升级。
一些出身高贵的人开始质疑老爷子的决策,他们认为自己与庶民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应该享受同样的待遇。他们对老爷子的一系列措施心存异议,甚至公开表示反对。
后来,许多决策也就不了了之,大家也表面相安无事了很久。
可再后来,就到了祭祀,那一年,某天晚上,老爷子突然回家找到还尚小的洛鑫澜,告诉他自己被选中为候选者,要去参加祭祀。
那时的洛鑫澜虽然才七八岁,可已经大了口中听了无数遍这个词,已经懂了祭祀为何物,他哭着央求老爷子不要去,可老爷子却告诉他,被选中是一种荣耀,自己无法拒绝。然后又说,如果自己最后活下来,或许就能改变东西区的现状,解救黎民百姓之苦。
最后,老爷子参加了祭祀,却没有活下来,他死在了大逃杀里,堂堂十所之一的领导人,生命也如庶民一样脆弱。
自那之后,洛鑫澜就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也在致力于改变东西区的格局,尽管效果依旧不尽人意。
“那是神明的意思,是父亲最高的荣耀。”洛鑫澜也感叹道,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明的意思,神明......旨意......”
“老言!那临时芯片被摘除后有副作用吗?”男子猛地抬头,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因为感觉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就没有浪费人力了。”管家微微欠身,道歉道。
“去查,我想到一种可能,需要佐证。”男子拿过纸笔,刷刷写了几笔后递了过去。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东区要变天了。”管家接过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吓的一惊,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只是猜测,还没有依据。”男子手托着下巴,面色凝重,“希望不要变成现实吧,那样的话,可真是浩劫了。”
“那我现在就去查。”管家应了下来,转身刚想走就被男子叫住。
“等等,你先去帮我办件事,我不好出面,你帮我去其他......”男子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再次敲响,侍者走进来汇报。
“少爷,有人要见你。”侍者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自己惹上麻烦。
“不见,让他滚!”男子一摆手,面露不耐。
“她说她叫雪萤,并让我把这个给少爷。”侍者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玻璃试管,递给管家。
管家单手接过,又放到了男子面前的桌上。
试管中,紫色的粘稠液体如有生命般蠕动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令人惊叹的美丽。
它缓慢蠕动着,仿佛是一条柔软的蛇,在试管内盘旋游动,释放出微弱的紫光。
洛鑫澜垂目看着那一管试剂,沉默了许久。
“让她进来。”
“好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