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纪年209年
    春和镇
    东区
    叛所
    大楼一层里的空气被迅速清空，好在大楼里的人已经尽数提前撤离，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好吵啊，这个嗡嗡声。”男孩掏了掏耳朵，身体依旧是面对着窗户，始终没有转过来，“让零一把它关了吧，吵得我头疼。”
    “零一，把系统关了吧。”阿飞低声说道，既然那人已经察觉到了零一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在掩饰下去了。
    坦诚相见，对双方都好。
    “收到，正在关闭系统。”零一的声音响起。
    不过片刻，那飞速转动的风扇就停了下来，那吵人的嗡嗡声也消失不见。
    “好了，把枪放下吧，老朋友了还搞这么见外，多伤感情啊。”男孩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气。
    “注意，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阐述事实。”零一紧跟着在耳麦里说道。
    阿飞赋予它的权限中包括了可以检测生命体各种体征的部分，只要你是智慧生命体，只要你还处在叛所的区域内，零一就有权监视你的身体。
    这种监视包括但不仅限于对生命体各种生理指标的实时监测，如心率、血压、呼吸频率等。
    零一可以通过连接叛所内所有建筑的智能感知系统，实时获取生命体的健康状态，并对异常情况进行预警和处理。
    此外，零一还能够监视生命体的活动轨迹和行为模式，分析其行为特征，并根据需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以确保叛所的安全和秩序。
    除了生理指标和行为活动，零一还可以监视生命体的情绪状态和心理变化。
    通过分析语音、面部表情和身体姿势等信息，零一可以判断生命体的情绪状态，包括愤怒、焦虑、恐惧等，以及其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和应激反应。
    简单来说，此刻的零一，就是一个行走的测谎仪，还是仅对男孩一人有效的那种。
    因为零一还没有蠢到去检测阿飞是否说话，还把这一信息给说出来。
    “在此之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我可不想叫你阿土，你也不是我的弟弟。”阿飞没有听男孩的话放下枪，反倒是举着枪又近了一段距离。
    现在，两者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米，这个距离，普通人想要躲掉射向背后的子弹，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举动很危险，我能让你还没扣动扳机的时候就人头落地。”男孩的语气也愈发不善，窗户上龟裂纹的倒影中，那些扭曲的面孔也在张牙舞爪。
    “注意，他在威胁你，但是没有动杀心。”零一此时仿佛化身成为一个潜台词翻译器，把男孩每一句话都翻译的通俗易懂。
    “但是你敢吗？在祭祀前夕杀掉一位十所的掌权人，你知道后果的。”阿飞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他冷笑一声，眼中透着一丝冷酷和警惕。
    对于男孩的威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反而更加坚定地摁开了手枪的保险，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男孩的后脑勺上，冷冽而锐利。
    叛所的掌权人，对于阿飞来说是一张最大的明牌。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掌权人被杀，凶手将会与整个叛所为敌，而零一会在第一时间将凶手的信息发送给叛所的每一位成员。
    除非对方在极短的时间里离开春和镇，否则将会受到叛所不死不休的复仇。
    更何况，在祭祀前夕，任何杀戮行为所造成的后果都会被无限放大，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和缘由，最终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曲解成对祭祀的威胁和破坏。
    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将会被强行曲解成想分得祭祀的一杯羹。
    这也是祭祀无形之中的影响力，不管是人是鬼，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祭祀造成影响，会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
    特别是在做一些高危行动之前，更要反复斟酌，以防被有心之人所利用，到时候被发现，落得百口莫辩的下场。
    而这，也是此时阿飞有恃无恐的理由。
    他笃定，对方不敢对自己动手。
    “这就是你的回答？”男孩透过玻璃倒影看着指向自己后脑勺的枪，沉声道。
    “他不想和你动手，想找个台阶下。”零一则在耳麦中说出了完全相反的话。
    “是的，这就是我的答案。”阿飞就像是没有听到零一的翻译一样，依旧举着枪不放。
    “好吧，叫我将艾就好。”替换阿土的那位见威胁无效，最后还是放弃了，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妥协了。”零一画蛇添足来了这么一句。
    阿飞轻咳了一声，想说这句不用翻译，自己听得懂。
    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没有明显的变化，也没有任何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初步判断是真名，但是不排除有受过训练的可能性，请注意甄别。”零一分析的话源源不断，真不愧是翻译界的一把好手。
    每次出门带着它，自己都可以摘掉大脑了。
    阿飞在心里感慨道。
    “将艾？原来你叫这个？”阿飞也是把手枪收好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为什么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不直接说了。”
    “这是刚刚赐的名字，之前我还是无名之人。”将艾摇摇头，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会了吗？”
    “他在回避这个话题，这似乎是个敏感问题，不愿意过多提及。”零一补充道。
    “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先转过来，你不觉得用后脑勺对着人很失礼吗？”阿飞看着那脑袋就是一咂嘴，语气里多少带着点不满。
    “我劝你最好不要让我这么做，因为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将艾劝了一句，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阿飞却没由的从中听出了警告和威胁。
    而在玻璃的倒影中，艾的身影变得扭曲而不稳，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束缚，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但却始终无法得逞。
    几缕黑暗的影子在玻璃上游走着，时而交织在一起，时而分散开来。
    这些黑暗的影子似乎具有某种自我意识，它们不断地扭曲变化着形状，试图寻找着某种出路或突破口。
    然而，无论它们如何挣扎和游离，都无法摆脱玻璃的束缚，最终只能束手就擒，成为玻璃倒影中的一部分。
    玻璃倒影中的艾身影如同被囚禁在一片黑暗中，无法逃脱，而那几缕游走的影子则像是黑暗中的幽灵，时隐时现。
    “他说的是实话，将艾现在的面部模样超出了人类视觉和心理可承受的范围，一旦进行对视，极有可能导致精神失常等一系列精神问题。”零一生怕阿飞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连忙在耳麦里提醒道。
    “那好吧，你就这么背对着我吧。”阿飞耸耸肩，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虽然心里很好奇此时将艾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零一都这么说了，想想还是算了，就不作死了。
    毕竟刚刚零一的语气，已经不能算是提醒，而是警告了。
    能让这种人工智能发出警告的事情还是屈指可数的。
    别看阿飞现在这么大胆，但是说到底，谁不怕死。
    人可都是惜命的。
    “说吧，要谈什么？你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是问我中午要吃什么吧。”阿飞靠在轮椅靠背上，半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是，我来就要和你说一件事。”将艾语气凝重，“祭祀的候选者名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