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
朝会上，都察院左都御史细数徐瑞阳罪状十三条，桩桩皆是轰动一方、令遍野震动的大案。
当左都御史说完退下，整个朝堂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这些事，很多人早已知晓，更多的人是参与其中的。
“臣死罪！”
徐瑞阳率先一步走出来，拿下官帽，跪倒在地，高声喊道，“臣请，乞骸骨。”
乞骸骨：自请退职，请求使骸骨归葬故乡。
平常活跃的专业喷子，各部给事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文渊阁大学士赵士奇站出来，面色潮红，那是强压的怒火，“秦皇，徐瑞阳倚老卖老，罪无可恕！！”
“徐瑞阳罪孽滔天，请陛下下令，按律，车裂！”蒙老一步跨出，高声说道。
“臣请奏。”张太岳也站了出来。
“臣请奏。”
除却徐瑞阳党系的，各大党派都相继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看着徐瑞阳，请奏秦皇。
徐瑞阳回头，狼顾鹰盼，要将所有对付他的人记在心中，等待时机清算。
“陛下，不可！”
看情况差不多了，徐党的人也站了出来，“徐公乃是三朝元老，更是陛下授业恩师，若陛下车裂徐公，天下人会怎么看陛下？”
“陛下弑师，这在必然会被后人诟病！蒙郅、张太岳、赵士奇，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请陛下三思。”
相继有人站出来。
“放你娘的屁！他徐瑞阳干的这是人事？所作所为，车裂他十次都给了。”
“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我等儒生，绝不会和这等腌臜之辈同朝为官！！”
“陛下，斩此僚狗头！”
文渊阁等一众学士跳了出来，指着徐党的鼻子骂。
“放肆！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口出污秽之言！”徐党恼怒。
“诚彼娘之非悦！”文渊阁学士破口大骂。
“尔等如此粗鄙，如何着书修史！”
“嘭！！”
当时是，文渊阁一众清贵学士直接抡起拳头动手。
“圣人言，有教无类！”
“什么意思？”徐党被打懵了。
“我教你等做人的时候，才不管你们是什么品类！”
“嘭嘭嘭……”
朝堂乱做一片，这帮文渊阁清贵皆是“修身养性”的读书人，谨遵圣人教诲，“君子不自重就不令人敬畏！”
君子动手哪有不重的道理，否则无法树立威信！
“赵士奇，这就你教出来的弟子！”有人将目光看向文渊阁大学士赵士奇，怒斥出声。
“管老夫什么事，他们谨遵圣人教诲，何错之有！”赵士奇冷笑一声。
“粗鄙！粗鄙！粗鄙！你们和那些粗鄙的武夫有什么区别！！”
“刷刷刷……”
一双双不善的目光看过来。
在一旁吃瓜的武将们瞬间不爽了。
赵士奇冷哼一声，“他们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抡’语，尊的是圣人。”
“那些某些人，读书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徐党一众人的脸色精彩万分，一阵白一阵青。
“陛下，臣有一言。”就在此时，一位诸侯王走了出来，声音宏大，压过在场的喧嚣。
顿时，一双双目光看过来，眼中是审视和敌意。
这场朝堂争斗无比复杂。
文渊阁学士为的是心中浩然气，为的不辜负读的圣贤书。
蒙老、张太岳等人则是想要去陈革新，彻底铲除以徐瑞阳为首的守旧派。
徐党则是为了保证徐瑞阳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徐瑞阳做大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他熬死了两代君王，秦皇政是第三代。
诸侯王代表的则是第四派，氏族勋贵。
“陛下，徐瑞阳所为，涉及军政，一旦流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哗变。”诸侯王声音低沉。
在场的武将微微色变，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朝堂上，亦是一片寂静，喧闹停息。
“六国虎视眈眈，大秦一旦内乱，必然引得那些虎豹豺狼对大秦露出爪牙，敢问诸君，当如何！？”诸侯王转身，看向朝堂下的众人。
一时间，朝堂上，陷入了沉默。
内忧外患，大秦还能有好？
没人愿意做亡国之臣！
“你继续说。”秦皇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了。
“臣建议，让徐瑞阳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幽闭在府，既可以起到惩戒的作用，又可以保证军方稳定，还可以彰显陛下君王大度。”
徐党一听这话，当即跳出来，他们避重就轻，细数徐瑞阳在位时的政绩和威望，恳请秦皇赦免。
除却跳的正欢的徐党，其余人不再说话。
他们也明白秦皇的为难之处，知晓徐瑞阳的盘根交错，想要拔除，很难！
更何况，秦皇政在位不过两年。
“唉。”蒙老和张太岳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不过，相比较张太岳的认命，蒙老眼中还有一道火焰在燃烧。
“便按照郑王所说的办吧。”秦皇揉了揉眉心，难掩脸上疲惫之色。
“都退下吧。”秦皇挥了挥手。
一众朝臣缓缓后退，退出金銮殿。
各系派的表情皆有不同。
徐党如斗胜的公鸡，骄傲在前；文渊阁清贵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冲上去打一架；其余党派面无表情，说不得好坏。
蒙老和张太岳在一旁低声说话，商量推出新政的事情。
这件事说到底，既是党派之争，也是新派和老派之争。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皇政登基，扶持势力是必然。
蒙老等新派打算去陈革新刚好撞在秦皇的心坎上，可以徐瑞阳为首的守旧派万般阻拦，新政无法实施。
时至今日，才看到微弱的希望。
“徐瑞阳虽离开了朝堂，可他的党羽还在，新政想要推行，怕也是阻力重重。”张太岳轻叹一声。
看着兴高采烈的徐党，很不是滋味。
“莫急莫急。”蒙老轻声说道。
……
司隶卫府。
蒙老刚刚坐下，张素玄便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脸色难看，“蒙老，所以，牺牲那么多人，就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你都知道了。”蒙老平静。
“这是没有办法的啊。”蒙老叹息一声，“为了大局，为了整个大秦，徐瑞阳现在不能死！”
张素玄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宋大人会怎么样。”
“从他选择踏进皇城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选择。”蒙老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