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玄压低身上的气息，使得阴阳平衡，自身更是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缓步走进涿鹿县。

    刚一进城，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

    整个县城都是热闹非凡。

    街上的小贩们更是洋溢着笑容，走街串巷，互相说着客气话。

    “当年的涿鹿，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吗。”蚩尤的声音在张素玄的脑海中响起。

    蚩尤记忆中的涿鹿是一片荒野，是他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地。

    而今，涿鹿之上，却是人声鼎沸，房屋林立。

    张素玄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蚩尤。

    毕竟，此处是他魂断所在。

    在此之前，蚩尤是魔神，是兵神主，是九黎之主。

    在涿鹿之后，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行了，别说什么安慰的话，老子没那么脆弱。”蚩尤冷哼一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小子看得明白吗？”蚩尤问道。

    “这城里的人，都有些不对劲。”蚩尤蹙眉，他的残魂在张素玄的识海中出现，轻捏着下巴，在思考着。

    张素玄双眸明亮，似有金光闪烁，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万般虚无，能够透过物质表层看到内里真相。

    天罡神通。

    隔垣洞见。

    目运精光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

    却见，整个涿鹿县之上，朦胧上一层黑色的浓雾。

    浓雾之内，是憎恶、嫌恶、厌弃、嫉妒、贪欲等无穷尽的负面情绪，还有杀戮、暴虐、凶戾等诸多恶念。

    他们游历在长空之上，将整个涿鹿县给覆盖。

    那些恶念、负面情绪仿佛延伸出来一条条触手，穿透下方一个个人的身体，将他们心中的美好替换，以丑恶代替。

    “这是什么！？”张素玄心惊。

    “很讨厌的气息。”蚩尤亦是察觉到，面色惊疑不定。

    “涿鹿，究竟发生了什么？”张素玄眉头紧锁。

    这般庞大的恶念，纵然是在东瀛的黄泉之国也不曾见。

    “进城吧。”蚩尤说道，“干等下去，没有结果。”

    张素玄点头，迈步走进涿鹿城。

    仅一瞬间，张素玄便感觉似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贪婪的目光如芒在背，令人不舒服。

    “咕嘟咕嘟……”

    巨大的黑云抖动，一条长满尖刺的“肉管”从天空垂脱下来，朝着张素玄的头顶穿透下去。

    他想要将张素玄变成和这涿鹿城的人一样，吞噬他们的真善美，将其化作被恶意笼罩的存在。

    没有底线，没有怜悯。

    张素玄无法想象，这样的生灵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当！”

    肉管触碰到张素玄的一瞬间便被一道金光弹开，任凭他做出如何举动，都无法靠近张素玄三寸之内。

    “先不要动。”蚩尤及时开口，按住准备出手的张素玄。

    “先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素玄点头，朝着涿鹿城深处走去，暗自皱眉。

    这一路上，涿鹿城的百姓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正常的生活。

    摊贩叫卖，小贩走街串巷，富家子弟在街道上游荡……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

    可拥有隔垣洞见神通的张素玄却很是明白，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嘎吱嘎吱”

    路过一个胡同口，令人不适的咀嚼声响起。

    张素玄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停下脚步，朝着胡同里看去，眼前的一幕让张素玄眉头紧锁。

    一个妇人四脚朝天的倒在冰冷的地面，衣服全被解开，一个男人趴在她身上发泄着兽欲，两旁还有其他人还在撕咬、咀嚼着妇人，口中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

    “他们的灵魂彻底被污染了。”蚩尤说道。

    张素玄默不作声。

    正常人呈现在他的眼中是色彩斑斓的，不同的色彩分别代表着人的喜怒哀乐等百般情绪和欲望。

    而眼前的三个男人的灵魂确实污浊不堪，被欲望和暴虐侵蚀，变成黑色的光影。

    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未开化的野兽，更为适合他们。

    “嗡！”

    寒芒闪烁，一道剑芒将三人的脑袋斩落。

    鲜血喷洒在墙壁上，无头尸体倾倒在地。

    张素玄走上前，轻叹一声，取出一件衣物盖在妇人裸露的身体上。

    “天尊曰。万物吾生。万灵吾化。遭苦遭厄。当须救之。不须汝威力。化身救渡。此东方长乐世界。有大慈仁者。太乙救苦天尊。化身如恒...”

    张素玄诵念经文，化解怨气，度化亡魂。

    “多此一举。”蚩尤冷漠的声音响起。

    “他们连魂魄都没了。”

    “总归得做些什么。”张素玄回应道。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

    成片的黑影遮挡住光芒，让整个胡同化作漆黑一片。

    张素玄回头，只见身后，数十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聚拢过来，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双目猩红，好似妖鬼。

    更令张素玄惊讶的是，这些人的气息竟然有着三到四境的修为。

    可他们体内并无道基，亦没有旺盛的气血。

    这说明，他们在转化之前，只是普通人。

    “越来越意思了。”张素玄低声呢喃。

    “老祖，不想忍了。”

    “那就杀穿他们，将幕后之人逼出来。”蚩尤亦不是良善之辈。

    他虽凶恶，虽暴戾，却也做不出来同族相食的恶行。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触碰到了蚩尤的底线。

    “吼！”

    似乎察觉到了张素玄身上那狂暴如潮水一般的杀意。

    那些彻底被污染的家伙们狂啸一声，朝着张素玄猛冲而来，他们虽有修为，却不懂得利用，只会如同野兽一样撕咬、扑杀。

    “死！”

    五行神雷化作一片狂潮，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将数十人包裹。

    下一瞬，五色神雷炸响，其中的“人”在瞬间化为齑粉。

    神通·掌握五雷。

    天雷者，能主劫运，擒治天妖；地雷者，主祷雨祈晴，节制地袛；水雷者，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神雷者，即五行神雷，故主杀伐；社雷者，召命诸神，斩精除怪。

    整个胡同里亦是亮如白昼，张素玄踏雷而行，从胡同里走出来，冷眼扫过停下脚步的众人。

    天空上，黑云暴动，搅乱一方风云。

    张素玄身上的气息，让“它”忌惮，让“它”恐惧。

    它想逃，更想吃了“张素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