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行面目有些狰狞,他强忍着疼痛。
姬霜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盆过来,放在床边接着流出来的血液,那血液一开始是鲜红的,到后面那血便泛着黑色。
姬霜说,这是被骨冻虫的毒性污染了的血,要是不排出来一直留在燕鹤行的身体里,会损害他身体的根基,让他的身体从内里腐烂。
宋婉玉看着实在是有些心疼,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能流出来这么多的血。
她的眼眶也不自觉的凝聚了泪水,只觉得揪心不已,就好像那刀口是开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燕鹤行看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慰她说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他都这样了。
姬霜看了眼宋婉玉,建议了一句:“若是受不住了就出去。”
“我陪着他。”
宋婉玉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我开始了。”
姬霜拿出了一个寒玉冰盒,从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白色的虫子,看着浑身光滑,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蛊王的样子。
“这不是蛊王,是骨冻虫的母虫。”
似乎看出来了宋婉玉的疑惑,姬霜解释道:“蛊王不是那么好借出来的,幸好当初陈琰拿走骨冻虫的时候没有动母虫,不然可就麻烦了。”
其实比起蛊王控制所有蛊虫来说,用母虫将子虫引出来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若是子虫激发了蛊王的血性,可能连这珍贵的骨冻虫他们也保不住了。
族长答应让她拿母虫为燕鹤行解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骨冻虫本来就是从部落里带出去的,当时培养骨冻虫的时候也是耗费了颇多心血的,不能就让骨冻虫这么给废了,留下来还有用处。
姬霜小心翼翼的将母虫放到燕鹤行的心口上方。
闻到血腥的味道,母虫一下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循着血口爬了过去,吸了一口血液。
母虫那原本白色的身体一下子染上了粉色,随着它吸食的血液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红。
姬霜拿着重新做好的铃铛,拆了铃芯开始摇响操控蛊虫的声音。
那声音沉闷又不刺耳,只是很轻很轻的声音,可随着声音响起,燕鹤行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口蛄蛹。
宋婉玉能看到燕鹤行皮肤下面有虫子的攀爬产生的鼓起,一点一点的往心口移动、
母虫就趴在他的心口一动不动,却用一种看不见的无形的压力,把那骨冻虫很快逼了出来。
骨冻虫从燕鹤行心口爬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连他身上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块,燕鹤行整个人一个哆嗦,直接晕了过去。
宋婉玉担忧不已:“他怎么晕了。”
姬霜没用手碰那骨冻虫,在骨冻虫爬出来的时候就迅速用巾帕包了起来又放到了另外一个密闭的盒子里,这才将母虫给收了回去,等寒玉盒子扣好,她才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洒在燕鹤行的刀口上。
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就止住了血。
“骨冻虫入体时间太长了,对他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刚脱离身体肯定会因为刺激晕倒,醒来之后他估计还得虚弱好一阵子,不过脱离了生命危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婉玉:“表姑,谢谢。”
“自家人说这个干什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燕鹤行离开京城太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不回京城,说不定尹曼歌已经准备好了新的计谋来对付他们。
他们得带着陈琰回去,将尹曼歌的诡计公之于众,还有替君家沉冤昭雪。
这所有的一切都耽搁不得。
宋婉玉便道:“尽快吧。”
第二日燕鹤行醒了之后,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内里虚空,但是却没有之前那种异样的无力感了,好像现在的状态只是因为最近辛劳造成的不适。
燕鹤行醒来之后并没有耽搁,直接去找姬霜,说想要和族长谈一谈。
他要将陈琰给带回去。
陈琰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他能让恶人的罪行昭告天下。
燕鹤行已经答应了只要陈琰说出真相就保住陈琰的命,并且还会让他和家人团聚,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走。
陈琰也不是蠢笨之人,他为了防止有一天被尹曼歌等人抛弃,留下了很多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他保命的筹码。
他不会将这些东西轻易的交给燕鹤行,除非燕鹤行答应他的所有条件都能做到。
燕鹤行和族长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巫族的族长很明显表现出了不情愿。
但是燕鹤行的一番话彻底说动了他们的族长。
“此人若是继续留在部落里,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到那时不管你们有没有参与,知不知道这些事,幕后之人都不会留下你们的性命。”
当然,他们的性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燕鹤行原本完全可以不用多管闲事,但这部落里有昭昭的家人,她喜欢这里,燕鹤行就一定是要护住这里的。
哪怕巫族并不想与京城诸多势力来往,也并不想参与到皇家的事里来,但陈琰在这里,他们也来了这里,尹曼歌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怀疑,在她心里,只要产生了怀疑,就一定是要想方设法将怀疑打消的。
与其查他们有没有和陈琰接触,有没有从陈琰的口中知道真相,还不如直接将整个部落的口都封上。
巫族虽然有强大的战斗力不好得罪也难以下手,但若是派无数的死士强攻呢。
这样的手段尹曼歌用惯了,也用的得心应手。
没有人能想到那个女人能疯到什么程度。
君家那么多人的命说杀就杀了,一个满是平民百姓的部落又如何,能挡得住泱泱大国训练有素的军队吗?
燕鹤行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发生,才会过来跟族长交谈。
他要将陈琰从这里带走,一是为了给故人昭雪,还有一方面是为了保住部落。
燕鹤行说到这里,看着那族长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坚定了许多:“无论如何,陈琰我都必须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