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独木桥,阳关道?!
作者:拟爱神木   浮动地狱最新章节     
    一个人留在房子一动不动坐着的时候,白茧蝶想了太多太多,剪不断的流水,诉不完整的两全其美,她纠结于要不要为父亲或者新上任的这位爱得不深的丈夫留下来,或是固执己见逃离人间悲欢离合。

    陈年佳酿一杯一杯地敬,这桌喝完去那桌,箫飒微醺,昏昏沉沉,若是高度酒,他恐怕早不胜酒力,来个不省人事给大家看看。

    大家的祝福与恭喜箫飒心领,大厅里的人尽数离开后,司徒搀扶箫飒回到院门前,他走开让他自己摸回房里去。

    有天旋地转的体会,箫飒东倒西歪走了几米,上天下地后继续朝门口走,今夜的箫飒格外明朗,每处都有人落脚,有足够与月光抗衡的烛光透过纸糊的门窗。

    箫飒推开门进去又把门带上,他动手搓了搓眼睛,有点看不清路了,喝成烂泥,茧蝶扶他到床上躺着。

    又不会喝酒,明知喝酒伤身,你喝那么多酒干吗?她感伤地说。

    你怎么哭了?箫飒勉强支持身子坐立,坚信听到哭腔,揉揉她的头发。

    没有,哪有。嘴倔。茧蝶泪痕如白霜,憔悴挂坠。

    让我看看,手扒开珠帘,箫飒看到了血痕,酒精影响视觉神经,你眼睛怎么流血了?

    白茧蝶举起手背擦擦脸,你喝多了。

    我没有,我没有。箫飒赌气,用手使劲擦她脸颊上的血虫,醉酒了也扯着嗓子温柔地说,没什么好哭的,你不想嫁给我不可以不嫁给我的呀,我们没喝交杯酒,我没掀你的盖头,可以不算正式夫妇吧!

    可是你亲了我的呀,你反悔什么?

    好呀,你既然决定嫁给我了,就不许哭。箫飒食指朝天说。

    我没有哭了。说完白茧蝶又情不自禁哭出声来,把脸埋在箫飒腿上,始终觉得自己活得特别不顺心顺意,是喜是忧都只能一个人扛。

    可是现在不同了,箫飒是她的人了。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可以憋在心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想借给肖邦,是不是不想离开父亲身边,你要嫁给我是你那天赌气说的,我可以不要你的条件,你两手空空的来也能潇潇洒洒地离开,我不反对。

    真的吗?白茧蝶昂起头,眼泪像十五的海水不停翻涌,将哀愁将悲苦搅和进眼泪一同流出来,可眼泪的生产地是条成熟的链条,不可能流干。

    箫飒有点迷糊没回答,怕开口说错话,紧紧地包住嘴点头,眼泪也一泻千里,眼里的茧蝶突然有了与非的错影。

    不多想,他走到酒桌前将整壶酒浇下头顶,回头眈人还是不清醒,不清醒对不起两个人,头浸入洗脸盆的清水里,鼻子咕嘟咕嘟冒泡。

    取下烦人的盖头,白茧蝶走到箫飒身边举起洗脸盆邻近干净的毛巾为他沥干水分,正要就寝的人感冒了怎么办?

    热锅上狗急跳墙的意识被冷水洗的温静,她冰清玉洁的脸上终于不再是血红色,她水汪汪的眼睛再不是泻泪的源泉。

    空气压抑,我们去外面聊聊。

    他带她来到一座木桥上,周围是草地花圃和高大的树木,她的颊部像突然陷进口腔里,低矮的面颊将颧骨借喻高耸,能折返冰冷的月光。

    这座桥下没有潺潺的流水,也不是什么河道,桥上普普通通的凹陷,修建桥的初衷也是为了好玩。

    有一个你向我提的要求,你可以选择现在提或者永远不提。白茧蝶将自己的去向权移交给他,暗喻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没得说了。

    有什么可说的?墨明棋妙的,泡过水后他醒了,为什么还跟他大智大勇说这些酒鬼能听懂的话。

    选择多种多样,你可以夺去的肉体甚至灵魂,你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白头偕老,直到一个人提前离开这个世界,连一口棺材都没有,你可以让我为你生一个女儿生一个儿子生双胞胎生龙凤胎或者生到全部都有为止,我们可有二人世界,你也命令我为你的一号妇人二号妇人到一百号妇人服务,你可以留在家可以带我去冒险可以杀了我或让我杀了你。她一脸庄重。

    呵呵,越说越离谱,风华正茂的人尽说傻话。箫飒的笑在于不懂她怎么了。难道要我留下你,就是你给我机会开的那个条件,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你听不听无所谓,总之你现在想不想使用特权?她不想再多说多余的啰嗦话。

    弄不懂怎么判定,这么好的特权怎能用在这上面浪费,得像钱找到最合适的刀口上花。箫飒否定。

    料到会这样的,她淡雅的面容风起云涌,云影飘过后也不怎么晴丽。你我之间,互不相欠。进一步说话,你不说话提条件,我可就当作你不要了。

    好像离她快公布的真相越来越近。箫飒风轻云淡的,又没什么可要求的,要与不要有何分界线,看开点,都一样。

    那好,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反悔。接下来她说的话能让箫飒目定口呆,一霎那回归醉酒的状态——我们来抗衡彼此的心,在这座稳固的桥梁上背对背比试,若谁比谁更不想嫁不想娶谁,那人就可以先走一步,朝着面对的方向不回头走下去,这是个刺激的游戏。

    我能使用不参加这个刺激游戏的特权吗?好像后悔已来不及了,他痛定思痛地捂住脸。

    不行,说好了的,谁都不准反悔。

    那我去上吊吧!烦不胜烦,心步入荒芜的地方,预知到会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使他们一触即溃的夫妻关系伤上加伤,说散就散,她绝无虚言的笃定,让他没有勇气直视两人今晚将不是同床共枕的别离。

    好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白茧蝶上前一步,微微颤抖的手帮箫飒掸尽衣襟口的赃物,而后坚决地扭动腰部转过头,回绝他的缠缠绵绵藕断丝连。

    优柔寡断谁都不喜欢,箫飒也背过身,沉沉地咽了口唾沫,像吞入一口刺,喉咙的痛感导入心脏,不规律抽痛。

    两个人背对背站着,这样有人远去的时候谁哭了也看不到,这样有人远去的时候连一个背影也看不见,这样影子会带走所有依恋,带走主语和宾语的寄托。

    既然都是背对背站着,他不去想她怎么想,自己的挣扎都顾不上来,或许她想考验他,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挽留他。

    箫飒在想要不要留下她,好像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把一棵种籽埋进土里,悉心照料,就会长出回报,好像爱不是记住一个人就不能放进另一个人在心里,好像可以同时爱很多人然后被很多人爱。

    去或留是目前摆在箫飒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如果不回头的走开会不会伤害身后还站着的女人呢,如果一直傻傻站着不走又不像是心甘情愿,若是日后没给她足够的庇佑,那是更大的伤害,无论何去何从,错的换汤不换药,都是自己的错误。

    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好,箫飒以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身要往前走,譬如说等有朝一日他准备好了,他会和她在一起的,不论她是死是活,不论她是否送进他人的怀中,他都会背攻撕破一切阻挡他们的东西把她抱回来。

    胸前的大红花具有象征性意义,箫飒眼眶含恨的泪在打转,宛如把发亮的月亮整个收进眼里,月亮在里面做圆周运动,双手负到背后配合着松结。

    都怪司徒那小子把结系那么紧,心烦意乱的箫飒动手像在系死结,兵荒马乱,成千上万具尸体交错在一起一样。

    解完结后,以泪洗面的箫飒神志更清,大红花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动僵成铁块的腿往前走了没几步,站住喘口气又往下面走。

    走下木桥的时候箫飒背信了诺言和誓约,他回过头去看她的身影。

    大吃一惊,高挑的白茧蝶不见了,以为她蹲在另一侧因有角度问题看不见,箫飒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桥梁,一个大活人真的杳无音信不见了。

    茧蝶,茧蝶。叫破喉咙,无济于事。

    箫飒捡起大红花从桥的属于白茧蝶的这边跑下原路返回,小路旁是灌木和树林,他苦恼懊悔地跺跺脚将碍手碍脚的大红花扔了,快步往前跑,想追上她。

    灌木丛伸出一只蔽之白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到大红花,捂住眼擦眼泪,捂着鼻子擦鼻涕,然后塞进嘴里,呜咽着伤心哭泣,阻止声音像藤蔓般蔓延进他人耳朵。

    怎么办,怎么办,一只耳朵与世隔绝,另一只耳朵势单力薄无法判断那叫喊她名字的人的方位,是不是说每听见一声叫就要耳听八方,而搜罗不到发声者在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