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里传来几声咳嗽,随即一阵脚步声停在铺满干草的牢房前。
看守的人朝里面扫了几眼,衣着矜贵的朝廷官员倚在墙边相依而眠,其中一人神情疏懒,掀开眼皮,直直望向来人。
看守仿佛被摄了心魄,几秒后甩了甩头,手中的刀敲了敲锁,发出刺耳清脆的响声。
“你们两个,被我们老大看上了,准备一下。正巧碰上我们大获全胜,准备庆祝一下,不要耍什么花招。”看守冷声道。
旁边的人扯扯他,面露不赞同:“和他们废话什么,一个压寨夫人,一个小妾,到时候直接让他们换衣服不就成了!?难不成进了咱们青龙寨,还能跑出去不成。”
看守觉得他说得有理,瞥向狱中那抹身影,青年官员头已经垂了下去,两鬓的头发松散下来,狼狈又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怪不得老大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这样的人,睡起来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脚步声走远,牢房重新安静下来。这些山匪刻意将他们和大部队分开关押,打得估计就是这个主意。
牢房阴凉,反而中和了干燥的天气带来的暑气。
凌肆将发冠拆下,随意放到一边,用发带将头发束好。
温向沂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昏暗,让他误以为还是黑夜,身体发冷发僵,动作间,有什么东西从肩上滑了下去。
他回头一看,是一件青色的外衣。后知后觉,他似乎靠着一个人。
“醒了?”还未等他弄清楚情况,身侧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长时间没说话,温向沂嗓音嘶哑:“怎么回事?”
凌肆声音淡淡,耸了耸肩,活络僵硬的肌肉,“被抓了。当时你睡得太死,差点被一刀捅了。”
以凌肆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抓,这些山匪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你怎么会......”
“他们要烧了赈灾的物资,威胁我就范。”
温向沂皱眉,“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这种威胁应当对你无效才是。”
凌肆作为队伍的主心骨都被抓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反抗能力?
青年垂眸,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你觉得我应该逃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对策?”看到凌肆毫不在意的样子,温向沂原本坚定的心变得犹疑。
“你猜。”凌肆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起身走动几圈,打量四周。
牢房上方只有一面小小的窗子,被破布塞着,凌肆跳起,将那些东西揪下,无数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下方的温向沂手挡其中被殃及。
“咳咳——”温向沂用袖子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起身避开,刚想要发火就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你故意报复我的是不是!?”
凌肆收回目光,“抱歉,没注意。”
窗子透出一道白色的光,不知道牢房的方位,看不见太阳,辨认时间有点困难,看来只能等看守再次进来才能知道。
温向沂看青年一直看着那束光,“你在做什么?”
“看时间。”
“看出什么了?”
“没有,你呢?”
温向沂哑然,他也没有这个本事,“......是白天。”
凌肆抱着手重新在草堆上坐下,仰头看他,“是吗,我都没有发现。”
“你哄小孩呢?”温向沂捶了他肩头一下,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并肩坐下。
以他的身手,不拖凌肆后腿就好了,所以醒后得知自己的处境后就开始焦虑,现在被凌肆插科打诨,也没了多想的心情。
“刚刚那人来说了什么?”温向沂听了一点。
凌肆望向眼前的昏暗,声音在地牢里回荡:“说他们老大看上我们俩了,要和我们成亲,你是小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妾?”温向沂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凌肆下意识恢复从前说鬼话的做派,从善如流答道,“对,毕竟温大人金枝玉叶,要嫁也是当妻。”
温向沂:“.......”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凌肆讨论谁是妻妾的问题,那个山匪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金枝玉叶哪里比得上凌大人。”说完温向沂就背过身去,头靠在冰冷的墙面,闭上眼睛。
牢房里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但现在不是挑拣的时候,再难受温向沂也得忍着。
“晚上跟着我,不要乱跑。”
温向沂清晰听到这句话,小声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