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放下木梳，又为二皇子佩戴好繁琐的玉饰。

    直至将二皇子打扮的贵气逼人，这才停下手。

    “殿下，好了，这样去接公主，相信公主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

    “恩。”

    二皇子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众侍卫，也纷纷上前保护。

    二皇子从前堂走过，只是向着里面瞟了一眼。

    整个前堂如群魔乱舞，白烟弥漫，朝堂半数大臣都在吞云吐雾，还有一众官妓服侍。

    这是二皇子特意拉拢文武百官的手段。

    就是邀请他们到府邸享乐，目前也就他的府邸最安全。

    再加上枢密院掩护，老皇帝都不知道，半数朝臣倒戈。

    他也是利用这一点，让朝臣上书，加之给暹罗一些好处，才能把妹妹的遗体运回上京。

    离开府邸，二皇子才坐上马车，天空中就下起小雨。

    小双赶忙让府邸的下人准备雨伞。

    今天真不是一个好日子，接公主棺椁回京安葬，居然下起小雨。

    而且，整个上京，都没有一人去为公主送殡。

    显然，都怕触怒皇帝，招来麻烦。

    毕竟，皇帝能允许公主遗体运回来，已是天大恩德。

    自戕而死的皇室成员，算作是自杀，不得入皇陵，还会被剥夺皇室封号贬为庶民。

    庶民的安葬，只能一切从简。

    不用一会，雨伞送来，小双撑起伞，让人抬轿前往上京北门。

    上京一路阴雨绵绵，街道两侧的人，眼见是二皇子的轿子，就躲在屋檐下小声议论。

    “你们听说，那个什么公主的棺椁运回来了……”

    “嘘，小声点，什么公主，这是罪臣，皇上让其去和亲，本想安抚暹罗人，谁曾想她居然自戕了，连累老百姓跟着遭殃。”

    “我也听说了，暹罗人这次举兵南下，就是这个女人害的，身为公主居然这么自私，一死了之，让两国因她起战事。”

    一路跟着轿子的小双，听不下去了，立马怒骂起来：“你们这些个长舌公长舌妇，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言乱语，暹罗人自古就南下攻打大乾，这与公主和亲有什么关系？”

    轿子的窗帘拉开，二皇子淡淡道：“小双，无需多言，天下人皆是薄情寡义之辈，又何须在意他们的谣言。”

    “但是……”

    “走吧。”

    二皇子拉下窗帘，他从未把这些无知百姓当人看过。

    他们就是盲从的牲口，真相是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所在意的，也不过是茶余饭后能有一点谈资罢了。

    当初，欧阳家、丁家被灭门的时候，这些百姓还不是一个个欢呼雀跃，手持烂鸡蛋扔的欢快。

    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他的妹妹被口诛笔伐。

    成王败寇，百姓只会站在胜利者那边，真相是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百姓是最下作，最贪婪的牲口。

    这些百姓，又蠢又笨，他们永远只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雨水不断落下，轿子内的二皇子，面无表情，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正所谓大悲无泪，他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他的命，出生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

    就连他唯一的亲人，也被吃人的朝堂所害。

    世间在无一物，能让他有所牵挂。

    暹罗人也好，大乾人也罢，只是承载他仇恨的工具。

    轿子在北门停下，二皇子从轿子上下来。

    小双立马为他撑起雨伞，这一次的送葬，对整个上京来说，都是一个耻辱。

    冷清的北门前，没有一个人为这个自戕的公主出殡。

    换做是平时，皇室成员过世，必定要昭告天下。

    还会有文武百官送行，仪仗的队伍能从北门排到南门。

    二皇子望着雨中孤零零的棺椁苦笑道：“走吧，终究只有我一人送妹妹上路。”

    两名下人上前推动棺椁。

    雨水落下，二皇子脱下华丽的服饰，盖在棺椁上。

    “妹，你在暹罗一定过的很苦吧，是哥没用，不能护你周全。”

    “让你在暹罗吃尽苦头，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接你回家。”

    “哥为你披上衣裳……”

    小双站在一旁，忍不住掩面哭泣。

    她跟随二皇子许久，深知公主的好。

    公主为人和善，对下人也非常好，谁曾想竟会被一道圣旨送去和亲。

    再相见，谁也想不到会阴阳相隔。

    阴雨绵绵，二皇子撑伞亲自在前为妹妹引路。

    这是回家的路。

    二皇子带着棺椁在上京游走一圈，去了兄妹两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最后在府邸请停下。

    二皇子指着府邸说道：“妹，这里是家，要记住回家的路。”

    小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棺椁哭泣起来。

    此时，两名太监前来传递老皇帝的旨意。

    为了不损皇室颜面，要求二皇子尽快安葬他的妹妹，也不许朝堂中人提及此事。

    葬礼很朴素，二皇子将妹妹葬在西郊的南华山上。

    作为被剥夺封号的公主，二皇子的妹妹只能以庶民的身份，安葬在南华山。

    因为是自杀，皇室觉得这是一种耻辱，甚至不许僧道为其超度。

    只能草草了事的下葬。

    下葬这日，二皇子为妹妹立碑，点燃三支清香。

    “妹，你喜欢杏花，我就将你安葬在杏花树旁。”

    二皇子感觉有些累了，为至亲之人下葬，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心力。

    二皇子也不在顾忌体面，而是坐在墓前，依偎在墓碑上。

    好似再次回到小时候。

    二皇子还记得，在被太监宫女欺负时，妹妹都会为他偷来杏花糕，两人背对背互相依偎着，吃着香甜的杏花糕，仿佛所有苦难都能过去。

    但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妹，我也不知道，能否过得去这一关，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厉害，但我不能输给他们……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二皇子只觉得头很痛，他的头疯病又发作了。

    不远处的小双见此，急忙搜找出福寿膏，点燃送了过去。

    二皇子望着近在眼前的福寿膏，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已经知道这东西有成瘾性，他要控制自己，不在吸食这种东西。

    对贞辕的仇恨，让他发誓不在触碰这种东西。

    为了复仇，他能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