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是她送我回来的？那…那她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是离开我们吃饭的那个餐馆。”孙行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问道。
    “大概九点半左右。”刘往道。
    “九点半？那岂不是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个小时了？！”孙行的语气愈发焦急起来。
    “孙行，我猜你是想说，你那个女朋友失踪了吧？”刘往见对方拖拖拉拉，问这问那，就是不进入主题，遂道。
    “……”对面的孙行听刘往这么说，一时呆住了，不过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连声道：
    “对对！她大概率就是失踪了！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联系我了，要是平时也就罢了，我可能只会以为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她和我冷战而已，可是今天我发给她了五百多块钱的红包用来道歉，她都没回我，而且连红包都没收！这绝对不正常！
    “刘往，既然你说昨晚不是她送我回来的，那你和我说一下昨晚送我回来的人是谁，我去找她问问文雯去……”
    “不用找了。”孙行话还没说完，刘往便突然出声打断道，然后不等对方问为什么，就一并解释道：
    “我们已经找到文雯了，就在萧山区之江绿道萧山东段美女坝这边，以尸体的形式……”
    “尸体……”孙行听言，语气明显低沉了下来，随后又变得有些颤抖。
    “刘往，你是在开玩笑是不是？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呢，怎么今天就阴阳两隔了呢？这是假的对不对？假的……”
    刘往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
    “……”这样的表现，也让孙行意识到了，刘往没在开玩笑，紧接着自己就陷入了一种很混乱的状态，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颤抖、一会儿又只剩下深重的鼻息
    如此，大约快两分钟后，他才初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颤颤巍巍地说道：
    “对不起，这个消息…太意外了……我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
    “能够理解，请节哀。”刘往慰声道，再又沉默了三四秒后，才说出他接通这个电话的最终目的，语气也变得陌生且正式：
    “孙先生，文女士有极大可能是被人杀害的，是他杀，所以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如果可以，还请您先前往杭城公安局，我们的同事在哪等您。”
    “他杀吗…也是…好，我等会就过去。”孙行应下，此时内心完全被以悲伤为主导的复杂情绪给完全占领了，压根没心思去死思考刘往这个上沪的文职警察是怎么掺和进了发生在杭城的刑事案件之中。
    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刘往又看向身侧的郭安民。
    郭安民朝他轻轻颔首，便转身走到了距离他最近的、正在询问尸体第一发现人发现尸体的具体经过的某名刑警身边。
    刘往则静待着，等到尸体第一发现人讲完，离开后，才凑上去，问道：
    “什么情况？”
    那个负责询问并记录的刑警在看见刘往时还愣了一下，显然是对这张脸感到陌生，不过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来自自家队长的尖锐目光攻击，也顾不上考虑这事了，当即马不停蹄地跑开了。
    等到对方跑出了一段距离后，郭安民才低声讲述道：
    “根据尸体第一发现人所说，他是来杭城本地人，是来这钓鱼的，他就是在钓鱼途中，发现堤坝边的水里飘着一根麻绳，就是死者腰上绑着的那条，而他几乎每天都会来钓鱼，也一直坐在这位置，昨天他来时还没有这绳子，今天突然有了，于是心中好奇，就打算把绳子拉出来看看，结果拉到一半发现，绳子的末端好像绑着什么东西，特别重，他眯着眼睛透过水面看过去，就隐隐看到末端绑着的东西被一些石头给压着了。
    “而这不仅没有让发现人放弃，反倒是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招呼起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位钓友过来，一起合力将绳子末端绑着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后面的事你就能猜到了，他们拉出来了一具女尸，给他们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报了警。”
    然后我的假期就没了…天天，很抱歉爸爸今晚是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了，不要怪爸爸……这一段是他内心的补充。
    “原来如此 那尸体发现点在哪？就是最开始尸体被拉上来之前，还泡在水里的地方。”刘往捏着下巴问道。
    郭安民清楚对方这是要去化身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了，于是转身指向了靠南的一个位置，并道：
    “第一发现人说大概在那个位置，不过凶手显然是在落潮低水位时才将能尸体放在那里，并用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石头垒成的尸体堆藏尸的，除非你愿意冒着被江水卷走的风险强行下水摸地，否则我建议你再等上两个小时。农历每月的十五三十，早上六点与傍晚十八点，这里的潮位会降到最低，到时候你再下去摸地才安全点，今天也刚好是农历三十，凶手估摸着也是在早上六点才在这里藏的尸。”
    “我明白。”刘往颔首，他自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入江水之中。
    ……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刘往跟着郭安民以及其他几名刑警，走进美女坝附近的一个院楼之中。
    进入监控室，郭安民坐在主位，看着这里的负责人调出今日清晨时分的监控。
    很快，原来用于同时展示着数十个监控画面的巨大屏幕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占据了整个屏幕五分之一左右面积的画面。
    画面中为之江绿道萧山东段的某个立于路边的监控摄像头，而此时太阳才刚从天边升起半个，监控画面中也只有一辆没上牌照的老旧面包车。
    通过画面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可以知道，这段监控录像为记录的是今日清晨五点四十三分时的画面。
    录像以一倍速播放中，很快，那辆面包车便越过了监控摄像头。
    负责人敲打了几下键盘，画面切换，这一次是位于堤坝口的一个高位。
    屏幕中，一个穿着一身黑，看不清具体外貌特征的人手里拉着一个成年人大小的黑色防水袋，正一步一步地沿着美女坝的斜边，缓缓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