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学校开业后,一切进展顺利,授课以及招生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袁洁也随着学生们开学,再次走上了教师岗位。
只不过现在她成了一名小学老师,需要跟一群小孩子打交道。
小学阶段的英语很简单,对她来说,教学任务还算轻松。
而且小学生上学晚,放学早,时间比较宽裕,孙勉到校跟离校时间跟袁洁保持一致,不需要其他家人再特意接送。这给袁洁创造了更多跟儿子一起相处的时间。
没课的时候,她还会走到儿子教室门口,透过门窗寻找那道小身影,看着孩子认认真真地听课,积极举手回答问题,袁洁心里一阵熨帖。
尽管他才上小学一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带回了两张大奖状。袁洁有时间去接孩子的时候,也会跟老师了解一下孙勉在校的表现,老师对他的评价都是赞美之词。
再想想以往的孙小好,短暂的一生真是让袁洁跟孙爱民操碎了心。小学时候因为不爱学习、不写作业,老师没少叫家长。
袁洁作为一名高中老师,经常被小学老师训斥地抬不起头,多少次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师还以为是家长没有用心管孩子的学习,她跟孙爱民实在是冤枉地很。
到了初中,各种恶劣表现就更让他们两夫妻头疼了。不但逃课,还学会了抽烟,经常找各种借口跟家里要钱。
那时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体弱多病,袁洁跟孙爱民气急了也会跟他动手,可无论是说教,还是打骂,都没能起到什么大的效果。
孙小好面上服软,让袁洁跟孙爱民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可背地里,他还是没什么改变。反倒是被两人打骂的经历,在孙小好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两人亲生的,被打被骂,在他看来就是对他的虐待。
后来在中考的时候,满分六百分的试卷,孙小好只考了两百多。
他是袁洁跟孙爱民唯一的儿子,就算对他再失望,也从没想过放弃他。
那时候,庆阳市一中有一项政策,教职工子女若是中考分数不够,也能够破格进入一中念书。
那一年,一中的录取分数线超过了五百分,孙小好那个分数实在是丢人的很。
袁洁觉得脸上无光,可是为了让孙小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免得他再学坏,舍出自己的脸面把孙小好弄到了一中上学。
可是教他的老师对这个孩子无不摇头叹气的。上课打瞌睡、传纸条是常有的事情,下课就跟那些小混混一样的学生玩在一起。
因为家里开饭店,小有资产,他的行为举止都像足了一个败家富二代。
每次被袁洁跟孙爱民批评教育了,他又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口头做着各种承诺。之后可能会消停几天,随后又开始死灰复燃。
袁洁跟孙爱民对这样的孙小好头疼不已,最后已经不对他抱任何奢望,他不闯出什么大祸,就都随他去吧。
就这样,孙小好浑浑噩噩地过完了高中,高考考了三百分,又被袁洁跟孙爱民花钱送去念了个大专。
相比于让他早早步入社会,哪怕那学校再拿不出手,在学校氛围中也会比社会环境简单一些。
大专的三年,孙小好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过得好不惬意。
等到专科毕业了,孙爱民想让孙小好到饭店跟着学厨艺。小时候让他学,他就喊苦喊累,各种抵触。
现在都已经成年了,到了要成家的年纪,总该懂点事了吧?
结果孙小好还是百般不愿意,觉得厨子的身份配不上他,非要出去闯荡,进行所谓的创业,实际上还是拿着父母的钱在外头游手好闲。
最后因为父母把钱管的紧,他觉得用钱不趁手,还导演了一出绑架案,从袁洁跟孙爱民那里骗钱花。
这一切种种,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噩梦。袁洁承认,她跟孙爱民也的确有些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真正狠下心来好好管教一下孙小好。
但是想到他躺在病床上还恩将仇报的样子,袁洁又想,或许管的狠了,他对自己跟孙爱民的恨意只怕会更甚。
好在,这些事情不可能再经历一次,她跟孙爱民可以像正常的父母一样,用心培养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将一番心血全都喂了狗。
现在,钱金斗已经被执行死刑,占金花身陷囹圄,他们的几个孩子不知道在何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反正不可能再跟孙袁两家扯上任何关系。
站在孙勉教室门口的袁洁,悄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脸上浮现笑意,转身回了办公室。
马上到了周末,袁洁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带着孙勉一起去逛街。
上次与沈楠见面,聊天中她特意询问了钱宝鸽的身高体重、鞋子尺码,沈楠以为就是宝妈之间的常规话题,如实说了。没想到袁洁是为了要给钱宝鸽买衣服。
他们去了童装店,挑选了两件春秋穿的小裙子,又买了两身运动服。最后还给钱宝鸽配了一双艳红色的小皮靴和一双舒适柔软的运动鞋。
母子俩拎着大包小包,进了不远处的汉堡店。虽说家里就是开饭店的,但偶尔吃一些其他种类的食物,孩子还是十分高兴的。
汉堡薯条是现在的小孩子最喜欢吃的食物了,虽然二十年后都将这类食物归类为垃圾食品,但一两个月来吃一次,实际上也没什么。
母子俩吃完东西,又打车回家,把买的东西送回去,随后才回了学校,准备上下午的课。
沈楠出来一周,不放心家里,每天都要用学校的座机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这还是女儿第一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她怕钱金贵会照顾不好孩子。
不过从钱宝鸽电话里的状态来看,好像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受什么大的影响,反而每天都高高兴兴,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嘱咐沈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家里。
到市里学习的第一个周五,五点多下了课,沈楠准备去附近的一家小超市,去给孩子买些零嘴儿带回去。
村里的小孩子都很容易满足,一点零食都能让他们开心很久。
孙爱民却直接把沈楠喊去了办公室,把袁洁给孩子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包零食递到了沈楠面前:“沈大姐,这些都是我媳妇儿给孩子买的,明天回家正好一起带回去!”
沈楠觉得在这里免费学习就已经占了人家大便宜,再收人家东西更说不过去了:“孙校长,这可不行,我不能收。我在这里没花钱就能学技术,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们呢...”
孙爱民打断道:“沈大姐,你可别再管我叫什么孙校长了,以后就直接叫我爱民就行。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就别推辞了。
我媳妇儿可提前交代了,要是我没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回家可有我好看的。这些衣服鞋子是她给孩子挑的,这包零食是小勉挑的,快拿着吧。”
沈楠一阵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终没能扭过孙爱民,只能收下了那份厚重的礼物。
等她第二天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钱宝鸽蹦蹦跳跳地出来迎接:“妈妈,你回来啦?哇,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给我买的吗?”
沈楠笑着应道:“是是是,都是给你的。走,快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现在农闲,钱金贵没有出去干农活。从年前回家到现在,他在家里休息快有一个月了。每天睡睡家里的热炕,感觉腰都松快了不少。
他又去找罗长顺给看了看腰伤,开了一些外敷的中药。现在腰痛明显缓解了。
看到沈楠大包小包地拎进屋,钱金贵第一反应是认为花了不少钱。
不过想到老婆孩子跟自己过了这些年的苦日子,没说什么,而是问道:“咋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沈楠自然看穿了钱金贵的小心思。这些年,为了省下钱用来找儿子,两口子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她笑道:“别心疼,这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是别人送的。”
钱金贵疑惑不解:“别人送的?谁这么大方送你这些东西啊?”
沈楠应道:“我碰巧帮了一个城里人的忙,人家听说我家里有个小闺女,特意给孩子买了这么多东西感谢我呢。”
她没有跟钱金贵说实话。关于孙爱民与袁洁的事情,她不能让钱家任何一个人知道,哪怕是已经跟钱家断了关系的钱金贵也不行。
钱金贵老实木讷,耳根子软,现在钱家老两口年纪大了,需要人养老,万一混不下去了,难保不会死缠烂打要求钱金贵给他们养老。
那毕竟是钱金贵的亲爸妈,万一钱金贵一时心软又原谅了那两个老混蛋,难保不会说漏嘴,给别人带来麻烦。
所以沈楠是说什么都不会在家里提这件事的。即便是女儿钱宝鸽,她在这几个月里也基本不再提以前那个钱小树的事情。
两个孩子本来就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了,就让孩子慢慢忘记这个儿时的伙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