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炳的指挥下,大量的传言在京师流散,甚至连朝廷的很多官员都听说了此事,纷纷向嘉靖上疏,甚至要求将要犯交三法司审断。
而陆炳已经就此事汇报过嘉靖了,嘉靖也默契的配合了陆炳,对这些奏疏一概留中,不予搭理,但是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黄锦却赶赴锦衣卫衙门,一待就是半天,这在官员们眼中可是极不寻常的事情。
要知道黄锦作为嘉靖最信任的内侍,就是出去传旨或者办事,一般也就是待上片刻就回西苑伺候嘉靖,一待就是半天,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很显然,锦衣卫中出了极大的事情,连黄锦这个内相爷不得不亲赴锦衣卫衙门询问。而联系到现在京师的流言,不少人都相信锦衣卫是真的拿住了吕弼,所以黄锦才亲自赶赴锦衣卫衙门,代表嘉靖详细询问此事。
而面对京师内部汹涌的流言,陆炳也在密切的关注着其他的消息。
按说白莲教教主被官府抓获这样的劲爆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师的,而且为了做戏做全套,不仅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加强了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和诏狱附近的守备,大批锦衣校尉也在京师上街巡逻,弹压白莲妖人,严防白莲教趁机作乱。
而且京营和御马监麾下的勇士营也加强了戒备,大批的士卒都顶盔掼甲枕戈待旦,使得京师的百姓也感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而一些若有若无的流言也在京师暗地里流传,现在京师上还有一种流言,说锦衣卫其实并没有抓获白莲教主吕弼,是陆炳眼红马芳封爵,想要自己加官进爵,而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陆炳其实是胡乱抓人,指为吕弼。
对于这种流言,陆炳只是一笑了之,反而更加笃定吕弼应该就在被锦衣卫关押的那些人之中。若是吕弼仍然在外面,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应对,然借机离开,摆脱京师这个是非之地。
若是吕弼还在外面,此刻就是逃脱的最好时机,官府认为已经抓获了吕弼,对于京师的防备肯定没有之前那么严了,这个时候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吕弼先混出去,到时候等到朝廷真的公布此事的时候,再跳出来狠狠打朝廷的脸,既可以极大的提升吕弼的个人威望,振奋整个白莲教的士气,还可以重挫厂卫的气焰,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以吕弼多年和朝廷作对的经验和他表现出来的老奸巨猾来看,他应该是能想到这点的。
退一步来说,就是吕弼现在方寸大乱,急于想证明此事,也该是立刻搞出些动静来证明自己没有被厂卫抓获,而不是放出些不痛不痒的流言来,这种流言和律师函一样,除了证明此事确有其事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陆炳的判断是,由于吕弼的突然失去联系,白莲教的高层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同时吕弼的被抓获可能也引起白莲教高层的混乱,毕竟教主之位还是很吸引人的,所以只有一部分死忠于吕弼的释放了一些假消息,企图迷惑厂卫的侦查视线。
对于这些伎俩,陆炳早就非常熟悉了,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的都堂,他自己就经常使用这招,把水搅浑,这些白莲妖人这点伎俩还不够看。
不过令陆炳苦恼的是,这个吕弼到底是谁,眼下还不能够确定,虽然王永的嫌疑很大,但是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吕弼,锦衣卫可以不讲证据,但是在这种大案上,陆炳不得不慎之又慎,一旦出了差错,不仅陆炳和锦衣卫的颜面无存,更要命的是嘉靖的脸面往何处放。
嘉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和嘉靖君臣这么多年,陆炳对于嘉靖是极为了解的,嘉靖性格极好面子,要是折损了他的面子,那就麻烦了,所以这事不由得陆炳不慎重,必须要办成铁案才行。
而且对于王永的审讯一直在进行,陆炳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虽然他又很多地方和吕弼的特征符合,但是从他一直熬刑的情形来看,陆炳又有些不相信他是吕弼,陆炳审问过的犯人何止万千,是否说谎,陆炳一眼就能看出来,王永所表现出来的,似乎确实不太像吕弼。
而且经过锦衣卫的细致调查,也确实发现一些不符合吕弼特点的行为,首先是年龄,王永不过三十余,十多年以前不过是不到弱冠之年的人,虽然已经到了京师,但是你要说嘉靖十七年十一月,王永就能在京师活动频繁,布满畿甸,这陆炳是决不相信的。
这个怀疑确实令陆炳和朱载坖也有些头大,朱载坖干脆说道:“不如孤和陆少保一道去勘察这个王永的家,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陆炳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当陪朱载坖玩了,只好和朱载坖一道赴这个王永的家中勘察,作为现在锦衣卫的头号怀疑对象,王永的家中被锦衣卫多次搜查,还派遣了一队锦衣卫驻守,王永家的所有人也都被下诏狱关押起来了。
陆炳和朱载坖来到此,守卫在此的锦衣百户赶紧上前行礼,并领着陆炳和朱载坖进来,这是间不大的房屋,可见这个王永也并非什么财大气粗的主,这倒是符合他们之前判断。
朱载坖问道:“这个王永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陆炳说道:“这个王永家中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两名仆役,现在都在诏狱中。”
朱载坖看了一下整个房屋,问道:“这个王永尚未娶妻?”
陆炳点点头,这就奇了,他也不是什么贫寒之人,按说也算是小康之家,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娶妻是极为怪异的,陆炳知道朱载坖的怀疑,便说道:“虽然王永尚未娶妻,但是其经常流连青楼楚馆之中。”
朱载坖问道:“那青楼之中可有相好的女子?锦衣卫是否询问过了。”
陆炳说道:“殿下,此事锦衣卫也已经查过了,他没有什么固定相好的女子,也谈不上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