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向朱载坖传达了嘉靖的口谕,这就让朱载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嘉靖这是怂恿自己去刚言官啊。
朱载坖不由得问道:“黄公公有没有可以教孤的。”
黄锦笑着说道:“老奴哪有可以教殿下的,既然有上谕,殿下就该遵奉谕旨才是啊。”
朱载坖点点头,亲自送黄锦离开,这下嘉靖已经是直接命令朱载坖上疏自辩了,若是朱载坖还从心了的话,那还不如真的像嘉靖所说的,早点回王府给嘉靖生几个皇孙算了。
不过朱载坖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讲官们,既然是嘉靖的意思,讲官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在讲官们协助下,朱载坖写好自辩的奏疏,朱载坖不仅将之前言官们的弹劾全部予以驳斥,而且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看法,就是立刻调集重兵,剿灭王杲。
朱载坖在奏疏称:夫女真者,素怀异志,久蓄阴谋,岂可以等闲视之。方出河店之役,天祚帝尚知其能倾社稷乎?故见微知着,消弭祸患,正其时也!宪庙英果,故能查知其奸,乾纲独断,发大兵捣穴,迩来数十年矣。今王杲作乱,理应速剿,而论者之浅见,且不如蔡元长(蔡京字)乎?
朱载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要求速发大军进剿,而且还把弹劾自己的官员给损了一遍,认为他们的见识还不如蔡京。这骂的就有些脏了,蔡京是什么人,那可是奸相啊,不过在朱载坖眼中,这帮人还真不如蔡京看的明白。
当然朱载坖上疏的时候,讲官们也没有闲着,到处开始串联,这次嘉靖也说的很明白,朱载坖想要推动此事,就得自己去和朝堂上的官员们争,只要朱载坖能够说服朝堂,那嘉靖可以允准朱载坖的提议,要是不行,那还是趁早回家去吧。
讲官们当然也要积极的为朱载坖争取,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朝廷也和社会一样,单打独斗的是不行的,出来混那是要讲势力的,既然要争,那就是整个裕王党一起上,除了在南直隶的唐顺之由于距离太远和在河间府的海瑞由于威力太大没有通知之外。
除了讲官们,吏部尚书王用宾、通政使李开先、巡按直隶杨继盛、保定巡抚汪道昆等都被通知了,入仕言官们还是不懂事,那裕王的党羽也不会和他们客气。
除此之外,张居正去找了自己的老师徐阶,李春芳拜访了新任东阁大学士袁炜,高拱也去拜访了首辅严嵩,殷士儋也回到翰林院找自己旧日同僚们叙叙旧。
朱载坖的这一系列安排,当然逃不过嘉靖的眼睛,黄锦一五一十的向嘉靖汇报了朱载坖和他的讲官们的动静,嘉靖听了之后才说道:“这才像点意思嘛,搞了这么多年,连堪用的人手都找不到的话,那就是愚不可及!”
黄锦连忙恭维道:“殿下乃是陛下龙子,当然是颇类陛下的。”
嘉靖只是说道:“他啊,就是被讲官们教的太谨慎了,朕当年可没他那么畏手畏脚,区区几个言官,就把他吓得畏手畏脚,那要是再来个杨新都呢?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这话黄锦就不敢接了,嘉靖也没再说下去,只是继续处理政务去了。
随着朱载坖的自辩疏到了通政司,这下朱载坖的奏疏算是引爆了粪坑,真是粪量十足,内阁请求嘉靖将此疏留中,而嘉靖却毫不犹豫的下部议,这下很快言官们都知道朱载坖的奏疏中称他们还不如蔡京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说之前言官们之前还是弹劾朱载坖的讲官们的话,现在言官们可是直接开骂了,矛头直接对准朱载坖本人了,不少言官直接上疏认为,朱载坖在辽东遭此大灾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发兵辽东,讨伐王杲,是不体恤百姓的表现。在他们的心目中,一个储君首先要仁德才行,连基本的仁德都不具备,怎么能够统御九州万方呢?
他们认为,应该更换朱载坖的讲官,重新选派讲官,要使朱载坖明礼制,爱百姓,亲贤臣才对。面对言官们举朝汹汹的弹劾,嘉靖却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对言官们的奏疏作出御批,也没有将言官们的奏疏留中不发或者处置上疏的言官们。
嘉靖的沉默使得一些言官认为这是嘉靖的默许,他们弹劾的更加厉害了。而裕王这边也不甘示弱,不仅讲官们纷纷上疏为朱载坖辩解,吏部尚书王用宾、保定巡抚汪道昆等一众大佬也直接下场,支持朱载坖。
王用宾抓住了言官奏疏中的漏铜加以反驳,朱载坖通篇都只是说要调集大军去剿灭王杲,而并没有提到有关赈济辽东灾民的事情,反而是这些言官,捕风捉影,妄加猜测,蓄意栽赃,说朱载坖不顾辽东灾民的死活,要强行出兵剿灭王杲。救灾和剿贼本就是两件事情,言官们纯属牵强附会。
而汪道昆更是从实际的角度出发,为朱载坖辩护,汪道昆以地方官员的角度为朱载坖辩护,出动大军讨伐,正好可以赈济辽东的灾民,这本就是不矛盾的两件事情,大军讨伐,要有人负责运输粮秣辎重吧?而辽东的灾民不就是朝廷雇佣的对象吗?朝廷把赈济灾民的粮食变为雇佣灾民帮大军运送粮草辎重的粮食,其实就是以工代赈的翻版罢了,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李春芳也上疏认为,事有轻重,情分缓急,眼下王杲反叛,这是有关大明脸面的事情,必须要马上处理的。而救灾从之前就一直在进行了,怎么筹措军粮和救灾的物资,是户部的事情,言官不去询问户部,而是一味的弹劾朱载坖,其心殊不可问。
在一众讲官和裕王一系的臣子们的反击下,言官们暂时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而且无论是内阁还是朝廷的大员们,都在此事中不发一言,保持沉默,仿佛他们现在都是看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