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午间时间结束,袁清青让林胜男带着秦朗和金心呆在家里,她不回来,他们就不许出门,然后带着兰贵儿去到小荒山。
兰贵儿事先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正袁清青让他跟着,他就跟着,除了偶尔被欺负一下,袁清青是不会伤害他的。
就去秦朗收拾好杂草的地方,袁清青把布娃娃交给兰贵儿让他抱着。
因为有自己的骨头在娃娃里,兰贵儿下意识很喜欢这个娃娃,双臂环绕的抱进怀里,还时不时的拍拍蹭蹭。
袁清青拿出一袋子粗盐,以兰贵儿为中心,以粗盐为墨,以地为符纸,开始画符。
粗盐在袁清青的手上十分听话,洒在地上的线条粗细均匀,即使是繁复的笔画,只要袁清青不让断就不会断。
大概半小时一张单人床大小的符咒画成,从高空俯视就会发现,抱着娃娃的兰贵儿正是这巨大符咒上的一笔。
袁清青又在白色粗盐线条之上用火药细细的描绘一遍,又将一块从狐族那里坑来的上等灵玉交给兰贵儿,让他把灵玉举到神台。
做完这些袁清青站在符咒外对兰贵儿说:“害怕么?”
“不怕。”站在符咒中央的兰贵儿脆生生、乐呵呵的回答。
“真的不怕?也许我在害你呢。”
“不会的,袁富贵、清青还有金心是不会害我的。”兰贵儿说的很认真。
在兰贵儿的认知中,袁富贵和袁清青除了会欺负他,是不会害他的。
金心最好了,绝对不会欺负他的!
“如果我找到办法让你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但是会很痛,你愿意相信我么?”
袁清青表现的实在是太过认真,让兰贵儿有点陌生,也让他害怕。他的记忆中,每一次袁富贵认真都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这是他第一次见袁清青认真,他害怕。
袁清青没有追问,她在等,等兰贵儿自己的回答。
“痛我不怕,我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兰贵儿的声音不大,袁清青听的很清楚。
“放心,不会有不好的事。”袁清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兰贵儿抬起头直视等待他回答的袁清青说:“相信你。”
“好。”袁清青柔和又温暖的笑了一下说:“闭上眼睛,我不让你睁眼,就不要睁开,也不要动,不管你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能做到么?”
“能。”兰贵儿回答的很坚定,还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开始。”
兰贵儿乖乖的闭上双眼。
袁清青口中低唱法咒,以指为剑,将十个指头割开,双臂上举,指尖血沿着手指,顺着手掌手臂流向心口。
指尖血在心口位置汇聚成一颗莲蓬、莲叶、莲藕俱全的莲花。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林胜男说她要效仿太乙真人为哪吒塑真身了。
袁清青只是个凡间的道门传人,没有太乙真人的仙人法术能够化藕为身的本事。
她的目的也不是让兰贵儿重得人身,她要的是让兰贵儿能挣脱禁制,去到外面看看大千世界。
正常来说,鬼只能在夜间出行,出行范围受到死亡地点或者尸骨掩埋之处的限制。
兰贵儿作为被投入十八层地狱受刑的鬼蛊王,在被袁富贵弄出来之后,直接被地府限制不得离开老街杂货铺的地界。
之所以能够被地府限制就是因为他的七魄被地府拘禁。
人有三魂七魄,魂为精神,魄为肉体。有魂无魄视为鬼,有魄无魂视为僵。
人死就是三魂七魄离体,三魂去地府报到,七魄则是如尸体腐化一般逐渐消散回归自然。
兰贵儿杀孽太重,七魄被地府强行锁住,用来限制兰贵儿的行动范围。
想要解除这个禁制,要么将被锁住的七魄解开,这点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么就剩最后一点,重塑肉身。这个,袁清青和袁富贵也做不到,但是这一老一少找到了一个漏洞。
那就是,人的肉身实际上就是三魂的容器,七魄是保持肉身不坏。
如果身体本身不会坏,那么七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想办法让这个身体能将只要三魂装进去,就可以啦。
这也是为什么给兰贵儿塑身,做的是一个布娃娃的原因。
现在,袁清青就要将兰贵儿的三魂装进这个布娃娃里。
怎么装呢?
她和袁富贵也研究过很多道家和佛家的古籍,最后不管是哪家,莲花都有孕育的功能。
佛教里,释迦摩尼出生时步步生莲。
道教里,有道士陈抟从莲花里出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太乙真人在为哪吒重塑肉身会选择莲藕的原因。莲花,上有莲蓬,中有莲叶,下有莲藕,和三魂对照。莲藕有七孔,刚好能收纳滋养七魄。藕断丝连的天然性,正好能以之为经络。
袁清青使用的法术是血祭的一个变种,利用兰贵儿与袁富贵签订的血契,袁富贵与袁清青之间的血脉,袁清青引血为祭,生血莲。
以莲为媒,引兰贵儿三魂入布娃娃体。
在莲花成型后,袁清青双手食指和中指交叠,印于神台,将体内的功德之力,以血液作为媒介,强行引出神魂。
很快,袁清青的额头布满细汗,衣服也有晕湿的痕迹。
实际上,整个过程袁清青要比兰贵儿更加痛苦。
袁清青要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将印入神魂的功德,从神魂中撕裂出来。
那种撕扯的痛苦,寻常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世界上最疼的是女人生产的疼,那撕扯神魂的疼,就是生产的十倍百倍。
如果不是袁清青体质特殊,别说保持清醒,早就满地打滚了。
随着功德金光被一点点引出来,袁清青脖颈中间的皮肤突然裂开一个小口子,没有流血,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小小的口子里似乎有黑色的纹路。
袁清青双眼的眼白也出现些许细细的黑色纹路。
一丝血迹从袁清青嘴角溢出,为了保持住清明和集中注意力,袁清青咬破舌尖,用一种疼去分担另一种疼。
这种做法虽然蠢,却很有效。眼睛里的纹路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