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海,如今已不再波涛汹涌,而是温柔地躺在那里,静静地倾听着大自然的声音,映照着黑夜中的漫天星辰。
这一刻是那么的平静,好似刚刚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从未发生过一样。
真页山上,武尊静谧地倚靠在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一呼一吸之间仍然保持着微弱的平稳规律。
武尊此刻的状态看似稀疏平常,与以前无异,甚至其相貌还年轻了几分。
但细看之下,情况并没有表面上的乐观。武尊的身躯表面不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缝,这是天地间的力量已经在无情地摧毁了他原本无敌的肉身,收走那最后所剩无几的寿命。
这些裂缝散发着深邃的血红雾光,这是来自于血液和生命的底层能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帝易跪坐在武尊身旁,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
帝易双眸闪动,阴阳瞳眸显现,生死二气流转的同时,也用望气之术看向武尊。
只见武尊全身被灰蒙蒙的浓郁死气包裹,其传奇一生即将达到尽头。
看到武尊如此惨淡的模样,他的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语气中略带哽咽道:“前辈,您……您当真回天乏术?难道就没有任何逆天改命的可能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一股悲伤情感已经从内心深处涌现而出。
武尊勉强地睁开了眼,他的眼神平静而又深邃,似乎已经超越了一切的生离死别,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得像是游丝一般,然而话语中却蕴含着深深的哀伤和迫切的渴望。
武尊转而看向那座木屋,他的眼中充满了深邃、难以言表的情感。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仿佛在说着一些极为私密的话语。
“小子,老夫有点冷了,能否去屋里拿来张毛毯给我盖盖?”
他的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充满了无力和疲惫。
帝易立刻起身,跑向木屋。他内心中的痛楚已经到达了顶点,却还是执着地要为武尊做些事情,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寻找到一点温暖和安慰。
中州,是灵煌大陆的心脏,也是人族之地的中心重地。它凝聚着人族的文化与政治,繁荣昌盛的景象让人们无不为之折服。
在这片土地上,最耀眼的就是那座巍峨雄伟的人皇殿。它不仅是整个人族大陆的统治中心,更是人类文明的象征。
每一寸建筑、每一处装饰都饱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令人瞩目。站在它的面前,人们仿佛能听到灵气流转的轻声呢喃,感受到历史的沉淀和文化的积淀。
而人皇,正是这座殿堂中的最高统治者,也是整个人族的精神领袖。
他所代表的力量,如同一盏不熄的明灯,指引着人族前行的方向。
在灵煌大陆这块神圣的土地上,人皇殿和人皇,既是力量的象征,也是信仰的源泉。
此时,中州人皇殿内,一位身着朴素白衫,头别墨玉发簪,长相温润如玉,气质儒雅随和的青年男子。正抬手握笔,伏案书写,挥洒墨迹。
抬手之间,有道韵流转,浩荡之气铺开。落笔之余,有日月星辰、山川河域等异象,犹如神来之笔。
此人面相上看似年轻俊秀,实则不然,眼角的细纹和眼底深处的岁月痕迹中,能够看出他经历了许多风霜雨雪,历经沧桑的洗礼。
男子手握着笔,随着每一个字的书写,他的手指轻盈地舞动着,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一般华美。
然而,在这一刻,他忽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男子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深邃的眼睛看向窗外,好似跨越无尽时空。
景南海上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景象在他眼中一幕幕的呈现,然后快速闪逝。
男子深吸一口气,幽幽一叹,呢喃道:“老友,你终是先我一步。”
“吾皇,可是有事吩咐?”
这时,一直待命在旁的侍卫,快步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这青年男子正是人们口中所常说的儒皇。
“你等不要对外声张,我去送送老友。”
儒皇轻轻地将笔放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临走时嘱咐了一句。
随即整个人的身影,在所有侍卫恭敬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当帝易抱着一床略显破旧的红毛毯跑出木屋时,他却看到一位陌生人正站在武尊面前。
那位陌生人身材修长,衣袂飘逸,仿佛风中的一片落叶,令人感觉难以琢磨。
帝易不由得全身上下汗毛倒立,内心猛地一紧,嘴里大喊:“你是何人!”
那陌生人转头看向帝易,眼神深邃而幽静,如同夜空中的明月一般恢宏雄浑。
帝易顿时感到心头一震,但是由不得他多想,连忙催动全身法力施展出最快的身法,迅速冲近那人的面前。
眨眼间,周身窍穴如同繁星一般骤然亮起,火红色的窍火随之而起,熊熊燃烧着,滋滋声不断响起,仿佛有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这熊熊烈火夹杂着滋滋电弧,包裹着帝易挥动的拳头。
只是这一瞬间,帝易全身的力量爆发出来,没有丝毫保留,就如同岩浆喷涌的火山,释放出无尽的能量。
那力量汇聚在他的拳头上,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所到之处,气势惊人,让人惊叹不已。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帝易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他拼尽全力地一拳,居然被此人轻描淡写地以一根手指挡住了,而且没有掀起丝毫动静!
令帝易感到十分震惊,他原本火气犹存,哪怕明知道自己与此人实力差距过大,也没有丝毫畏惧。
但是现在,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神秘来人,竟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他的攻击,仿佛二人之间有着隔绝天地的差距。
帝易立刻想施展雷法,但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仿佛身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住一般,让他不禁感到冒出一身冷汗。
正当帝易心中惊骇时,武尊却艰难开口道:“老家伙,你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来人正是儒皇,是来看望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友最后一眼的。
他的出现让整个真页山上一片安静,似乎天地万物都能感受到他那种隐而不发的强大气息。
儒皇轻叹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帝易,温和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舍的低沉,道:“清风,你看中的这孩子不错。”
武尊咧嘴一笑,寥寥无几的几颗牙齿中满是血渍。笑起来虽然难看,但其中却满是欣慰。
儒皇解开禁制后,帝易身子猛然一振,差点一个前倾摔倒在地。
帝易也不是傻人,看出了来人是友非敌,连忙抱拳施礼,道:“晚辈帝易,见过前辈。”
儒皇颔首,面容温和,让出一步,示意帝易将抱来的毛毯给武尊盖上。
帝易不敢过多耽搁,连忙越过儒皇,小心翼翼地将毛毯轻柔地披在武尊身上。
此时,武尊的生命接近了尾声,他将视线挪到帝易身上,断断续续交代着最后的遗言,道:
“小子,那三拳乃是尽老夫……毕生之力,你可得好好……明悟!我为你留有后手,他日必有所用。”
然后武尊艰难地转动眼珠,将视线挪到儒皇身上,略带遗憾地苦笑道:
“我很看好这小子,可惜看不到那一天了。你帮我看着点。老友,我先走一步了。”
儒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老友看好的小辈,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帝易则是重重地跪下,身躯伏地,猛磕了三个响头,向武尊行弟子大礼。
并高声道:“前辈高义,晚辈永生难忘!”
对于帝易,武尊很是欣慰,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他坚信自己是不会看走眼的。
初阳冉冉升起,海岸线上弥漫着温暖的晨光,景南海海面上映着太阳的红光,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穿过茂密的树叶,轻柔地洒在了武尊的脸上。
这一刻,武尊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孤独了一辈子,至少在临终前,还有人送他,大善!
他的身躯犹如一片残败的叶子,在血雾中迅速凋零。他的肉体逐渐腐朽,皮肉与骨骼开始缩小,流失着他曾经所拥有的力量和生命。
最终,他的身形在浓烈的血雾中彻底消散,身死道消、魂归于天。
一缕清风拂过,只留下了一地白骨。
世间再无武之巅,只添一缕清风在。
帝易的心情异常沉重,他几乎无法承受眼前的惨痛场景。
他深知自己再也见不到武尊了,那个待他如亲的长者,如今已经离开了人世。
帝易跪在寂静的地面上,身体颤抖着,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痛苦和悲伤。
他双手撑地,半跪半趴,眼泪像珍珠般滚落。
一时间,悲伤的情绪发疯似的涌上心头,令他难以抑制。
于帝易而言,武尊是应该被敬重的,无论是他舍己为人的精神还是其深明大义的意志,都是值得被世人倾佩的。
最重要的是,帝易行走南域的这三年,武尊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同时,帝易在他身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怀,这难得的情感,每一份都令他无比的珍惜。
武尊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的离世,令他悲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