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异并不爱拍照,这张照片,还是王异当初去给齐小浩几人找回场子,到了天覆孤儿院后,饭后季七月心血来潮,才要求拍的。
算是季七月的小小纪念,没想到在这里,会派上大用处。
王异需要获得任天阙的信任,因为他现在需要任天阙尽快带他去那个‘桥’级两界通道。
甚至更势利一些的想法,身边有一个超凡法师的打手,对于王异的安全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保障。
当然,在此之前,王异首先也得确保任天阙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虽然林庆宇的分身是死在了任天阙的手中,但是死的只是一个分身,难保不是什么苦肉计之类的东西。
况且任天阙独自在魔法世界生存了五年。
五年,谁也不知道他和五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同理,谁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被蜂皇进行过思维入侵。
王异肯定不可能允许一个蜂皇的傀儡,陪伴在自己左右。
所以王异不惜主动用天覆军后人来和任天阙攀上关系,再用七月八月以及张叔的感情,对任天阙实施一次彻头彻尾的道德绑架。
因为接下来,王异确认任天阙值得信任的手段,会非常激进,甚至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会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好在有同为天覆军后人的关系,也有张伟,季七月和季月初作为桥梁,所以王异获取任天阙的信任,想来不会太难。
虽然任天阙的下半身,不久前还在王异手中化作血雾,但那也是因为任天阙先劈了王异一刀。
战斗状态下的误会,只要没死,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小摩擦。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问题应该不大,只需要史诗品级的医疗魔法,就可以帮助任天阙再生肢体。
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无法完成。
王异把平板凑到任天阙的脸前。
照片上暮气沉沉,面容苍老的张伟,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季七月,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兴奋,而少年老成的季月初,嘴角却带着一丝无奈。
照片上的王异神色平静,身旁还有一位和蔼的老人,和一个笑嘻嘻的小胖子。
照片的背景,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餐桌。
任天阙认得这餐桌,他就是在这样的餐桌上,吃了十年的饭。
于是任天阙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即使被体表的光笼割开面庞的血肉,也无知无觉。
“这俩孩子,当年还只是两个小跟屁虫,一眨眼居然长得这么大了。”
任天阙双目泛红,语气有些颤抖:“只是院长怎么老的这么快。”
“五年了,而且是成长最快的青春期,七月八月的变化,可以理解,至于张叔······”
王异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你死······失踪之后,肖坤泽经常来孤儿院闹事,闹的孤儿院都要开不下去了,这般双重打击之下,张叔心力交瘁,自然老得快。”
闻听此言,任天阙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蜿蜒而下,流入脸上被锋锐光笼割开的伤口,激起阵阵疼痛。
但是这点疼痛,和任天阙此时的心痛比起来,实在难以度量其万一。
“是我对不起院长,对不起慧慧,也对不起坤泽。”
良久之后,所有情绪化作一声痛苦的哽咽,久久不散。
王异在一旁沉默不语,并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未经他人苦,如何有立场劝慰。
只是猜测任天阙口中的慧慧,大概就是肖坤泽的二姐。
此刻没有在任天阙身边见到,或许是在五年前,便已经牺牲在了泽渊的战场。
所以即便是知道肖坤泽经常去天覆孤儿院闹事,任天阙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怪罪肖坤泽。
夹在小舅子和院长之间,想必肖坤泽才是最为痛苦的那一个。
“你知道吗,我本该死的。”
少顷之后,低垂着头颅的任天阙,这才开口说道:“我没有保护好慧慧,本该和慧慧一起,死在那只超阶金环雷蟒的口中。”
“但是,我不甘心,我父母的血仇还没有报,还有天覆军的血仇,华夏的血仇,甚至还增加了慧慧的血仇。”
“这一道道仇恨,就像是一根根缰绳,不断勒紧我的脖子,强行将我给吊了起来。”
“林庆宇没死,那只精神系圣兽没死,泽渊的金环雷蟒没死,我又怎敢先死!”
王异继续沉默。
离渊战役的时候,任天阙已经十四岁了,和彼时刚刚四岁的王异不同,任天阙对于父母的情感,自然是更深。
离渊战役后,任天阙父母双亡,心中自然更恨。
所以任天阙才会怀揣着重建天覆军的伟大理想,毅然踏入华夏军方。
王异理解任天阙的仇恨,可惜却无法感同身受。
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使得王异和原身的父母,自然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而王异现在所重视的人,像齐小浩,王将,江岳,胡莉莉,徐军,褚昭鼎,白瑜,张妙伊,虞嫱,虞薇,季七月,季月初,陈光,李典韦,黄鸦等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因此王异的心中,并没有充斥什么仇恨。
不过此刻见到任天阙的表现,王异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
他比任天阙,可是要幸福不知道多少倍。
同时,王异也心中不断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落入任天阙的境地。
不过这也使得,接下来王异的开口,尤为艰难。
但是再难,再违心,王异也必须去做。
他在华夏还有未完成的承诺,要守护的众人。
“任天阙,我需要确定你没有被蜂皇思维入侵,不是林庆宇那般的蜂皇傀儡,才能信任你,放开你。”
王异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产生什么波动。
“怎么确定?”
任天阙抬起头来,红着眼问王异。
“我需要,查看你的意识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