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段永蛟带着财政局长张乾源、人社局长李光磊来到陆凡办公室，送来了养老保险资金申请文件初稿。

    陆凡接过文件仔细的看了起来，过了一会，拿起笔划出不妥之处并做出修改。

    写材料可能不如他们，但看材料的本事肯定比他们强，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陆凡的站位更高。

    十分钟后，三人离开办公室，按照领导的批示继续修改文件。

    文件这东西，说不重要也重要，必须得认真对待。

    7月24号，经李瑞芳书记和赵涛市长审定后，资金申请文件正式形成。

    7月25日，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来到迎江，对安保县委书记马雅军进行组织考察。

    7月28日，陆凡和思戴强陪同李瑞芳书记前往省城，争取养老保险专项扶持资金。

    李瑞芳是省委常委，徐永江书记给她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陆凡在办公室外面待命，以便随时给领导答疑解惑。思戴强则去了省政府，他跟徐永江书记基本没交集。

    见面后，李瑞芳递过资金申请文件，详细阐述了迎江实施养老报销代缴的目的和重要意义，重点强调了迎江市的特殊地位，表面开展此行工作的必要性。

    对于徐永江来说，6个亿不算什么，他考虑的是自己能从中获得什么。

    稍作思索，徐永江说道：“迎江市代缴养老保险意义重大，算是开先河之举，我原则上表示支持。瑞芳，吴晓华要去省纪委，迎江市纪委空缺，过几天我打算召开书记办公会碰个头，你觉得成仓市副市长王凯这名同志怎么样？”

    迎江的事情，只要徐永江和李瑞芳达成一致，别的领导就不会发表意见。

    李瑞芳明白，书记既然提这个人，那就是有了明确的意向，不好硬顶，于是便说：“王凯同志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我原打算向省委推荐，调整组织部部长张自强调整到纪委，调整统战部长陆军成去组织部，加大干部的流转速度，调动大家干事创业的积极性，这样一来，整个部署就打乱了。书记，能不能给自强同志物色个合适的岗位？”

    徐永江权衡利弊后，说道：“组织部部长不太好安置，要不这样吧，让他去省人社厅，担任常务副厅长，明确为正厅级。”

    也算向前进一小步，李瑞芳当即回道：“书记考虑的很周全，我服从省委的决定。”

    达成一致后，徐永江把话题转回了养老保险，微笑着说道：“6个亿，你们胃口不小呀，自己不打算掏点钱？不过钱的事得前华同志拿意见，等提交到常委会时，我会支持。”

    看到李瑞芳微笑着走出书记办公室，陆凡赶忙出去迎接，低声问道：“书记，还顺利吗？”

    李瑞芳边走边说：“想做点事不容易！有得有失，永江书记同意实施养老保险代缴，但你得回去做做自强的工作，他得去省人社厅担任常务副厅长，也算把级别问题解决了！”

    “好的，书记，我和自强沟通一下。”陆凡没有表现出意外，他估计李瑞芳早想调整这个组织部部长了！

    不过陆凡无所谓，得失因时而异，自强、梓骏他们现在离开未尝不是好事。跳出去，山外有山，未来的天地会更广阔！

    到了省政府，省长秘书进去通报，思戴强跟着秘书出来了，低声对李瑞芳说：“省长答应给两亿，再想突破得您加把力！”

    李瑞芳点了点头，进入了牛前华省长办公室。

    看到来人，牛前华笑着说：“瑞芳，是不是跟戴强说的一件事？”

    李瑞芳笑着回道：“省长英明！我们要举全市之力，为迎江人民群众谋福利，还望省长大力支持！”

    牛前华说道：“事是好事，又是你们筹划的，我肯定要支持。刚才我已经给戴强表明了态度，我争取拿出两个亿支持你们的工作！”

    李瑞芳回道：“省长，您是老领导，我说啥您都不会介意。好歹我现在成了一把手，您多少得给点面子，维护一下我在市里的权威，总要比戴强的面子大些吧？我也不‘狮子大开口’，您给解决四亿，剩下的我们想办法，迎江人民一定会牢记省长的深情厚谊和深切关怀！”

    牛前华笑着说：“瑞芳，给我‘戴高帽子’没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我现在都发愁，这两个亿从何而来？又以何名义拨给你们？一碗水端不平，其它市的同志会有意见的！”

    能坐到这个级别，脸皮没一个薄的，韧劲、缠劲不是常人能比的，李瑞芳笑着说道：“我这不是仗着省长对我和迎江‘另眼相看’，才敢‘痴心妄想’的搞养老保险代缴！再说，其他市拿什么跟迎江比？迎江在历史上做出过特殊贡献，得到特殊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谁敢有意见，我去跟他们说道说道！省长，咱们现在甩开了政府债务的沉重包袱，省政府家大业大，从哪挤不出来4亿？还请省长看在鸿涛书记的面子上，让迎江人民享受到更多、更直接、更实在的获得感、幸福感！我们也会大张旗鼓的宣传，邀请国家级媒体访问，一定会重点体现出省政府的关怀！”

    这几年牛前华也到了关键时刻，冲上去还能干十来年，所以他也需要政绩，这会也被李瑞芳的话打动了，于是说道：“瑞芳，你的工作我肯定会支持，钱我也会拿，但你不能逮着一只羊，就往死里薅！咱们得给部委机会，让他们也为迎江做点贡献。这样吧，我陪你去财政部、人社部跑一趟，他们从指甲缝里漏出来点，就把你的缺口补齐了。另外，咱们再给鸿涛书记汇报一下，顺便看望一下领导，听说岭南快定下来了！”

    牛前华的提议，李瑞芳自然举双手赞同。

    下午，陆凡和思戴强返回迎江。

    途中，思戴强笑着说：“咱们当副职的，干的再多也是白费，关键时候就没你啥事了！”

    陆凡回道：“但迎江的老百姓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这样就够了！”

    思戴强问道：“你是迎江人，自然会这样想。如果你在其他市当副职，还会干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而且你干的太多，还会犯忌讳！”

    陆凡想了想，回道：“一把手出思路、作决策，副职负责抓落实。现在大多数副职都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抱着‘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的心态，尤其是基层，躺平的人一大批，这种情况以后我们也会遇到！”

    思戴强认可的点了点头，说道：“来到镇北区任职，感受到基层和省直机关确实有差距。现在管太严了，各种巡查、巡视、审计源源不断、绵绵不绝，让大家疲于应对，而且每次都能挑出毛病。工作干得越多越容易犯错，反倒是少干甚至不干才不出错。就好比一名出租车司机，既要遵守交通法，也要遵守运营法，可技术再娴熟、经验再丰富，也难免会闯个红灯、超个速，而且拉客越多，犯错误的几率就越大。”

    陆凡回道：“有些人是不想担义务，就找各种理由，拿‘执纪越来越严’做挡箭牌，名正言顺的躺平！”

    “陆凡，你把这个问题总结、提炼一下，形成材料，我给鸿涛书记汇报一下。领导要求我下来任职后一个月提交一份调研报告，主要就是基层存在的问题。”

    陆凡心生羡慕，说道：“思哥，感谢！我尽快搞好。”

    8月2日，省委组织部下发文件，迎江市委班子迎来了大调整，市纪委书记吴晓华调整为省纪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张自强调整为省人社厅常务副厅长，统战部长陆军成调整为组织部部长，安保县委书记马雅军提拔为省教育厅副厅长。

    下一步，市委将围绕统战部长和安保县委书记两个重量级岗位，进行一轮新的调整。

    组织部长、纪检书记、市委秘书长，再加上下一步的统战部长，李瑞芳书记对市委的掌控逐渐增强，她得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因为一个无法掌控局面的市委书记，不会获得提拔重用。

    8月3日，李瑞芳意气风发的返回迎江，立即召开了常委扩大会。

    会上，李瑞芳慷慨激昂地宣布，迎江市为农业人口代缴养老保险的工作受到了上级部门的大力支持，财政、人社各支持1.5亿的专项资金，省政府支持2亿元。

    接着，李瑞芳笑着说：“市长，大头解决了，剩下的得市财政拿！”

    赵涛回道：“按照初步测算，代缴养老保险需要资金7.2亿，现在解决了5亿。此前，我和陆凡商量过，打算按照二八的比例，由市县分摊这部分支出，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瑞芳心里感觉有些好笑，还真想把钱都拿到自己去？

    “市长，发扬一下风格，2.2亿全部由市财政承担吧，不要增加县区的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