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淼在听到周无漾说到这些的时候，眼里一闪而逝的震惊和慌张，但是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虽然这些情绪消失的很快，可还是被周无漾给捕捉到了。
    所以他勾了勾唇，继续开口：“而我，拿到了那份录音报告，上面显示着，在这段录音中，除了李雷之外，还有……”
    周无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瞬，陈淼的眼神虽然不变，但是却紧紧地锁在他身上。
    “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声音，那两个人，一个就是你，还有一个……就是你口中“不熟”的王医生。”
    话音落下，陈淼和姜涛同时睁大了双眼。
    姜涛对这份录音报告的结果一无所知，他眯了眯眼，想到昨天晚上的时候，张迎好像的确给了周无漾一份文件。
    他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文件或者是案件信息，所以并未多问，没想到，却是如此关键性的证据。
    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
    似乎是知道姜涛心里所想，周无漾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昨天拿到这份报告之后，我就一直在梳理这段时间的经过，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确定这一切。”
    听到这句话，姜涛稍显意外，周无漾这是……在向他解释吗？
    直到后来，我才恍然间意识到，我们似乎走进了你和王燃为我们布下的陷阱。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对彼此都装作是一副十分不熟的态度，甚至……还刻意说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话来混淆视听。
    看似都是把嫌疑推到对方的身上，以此来洗脱嫌疑，就像你上次来跟我说，你在想动手的那天晚上，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我问你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却说自己根本没看清。
    如此模模糊糊的回答，让我们既能怀疑到王燃的身上，又能怀疑到他人的身上，总之，无论我们心中有诸多怀疑，最后都没办法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陈淼闻言眸子一眯：“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陈小姐不会以为到了现在了，我就只有这录音一个证据吧。”
    周无漾抱着双臂，仰着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这，就证明我已经全然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再清楚明白一点，就是，王燃在昨晚，企图杀害陈洪斌的妻子也就是杨艳春的行动未果就已被识破，目前已被警局逮捕。”
    陈淼闻言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间紧紧地攥了起来，她的嘴角不受控地微微抽动，但是又很快归于平静。
    周无漾把她的隐忍看在了眼里，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
    周无漾这人一向是平心而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于是也不管这是在多严肃的场合，也不管自己在做什么，想笑便笑了。
    听见他低沉的笑声，陈淼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了，让她觉得这个笑声不仅刺耳，还十分厌烦。
    她冷冷地看着周无漾：“笑什么笑！”
    被这么一说，周无漾身上的反骨一起，笑声变得更大了。
    陈淼听见这个笑声，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她额角的青筋开始狂跳起来，感受到头脑一阵眩晕，陈淼立刻摇了摇头，她赤红着眼睛看着周无漾。
    “你别笑了！你别笑了！你别笑了！”
    她一连说了三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到最后甚至是低吼出声，就连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周无漾把她的崩溃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变得越发大了，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陈淼感觉周无漾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他得意的嘴脸。
    她痛苦地抱着头不断摇晃，想要驱赶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但是却如一滴水一样，石沉大海，她的努力完全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陈淼脸上不断有豆粒大小的汗珠滑落，甚至一滴滴的坠落在地。
    “陈小姐，事到如今，你还在抵抗什么，你早该明白，你已经毫无退路了。”
    周无漾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放着，毫无退路……毫无退路？
    怎么可能毫无退路？！不！
    周无漾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砝码，把陈淼脑海中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狠狠击碎。
    终于，陈淼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着，紧接着，她的眼睛突然闭上了。
    虽然她此刻闭着眼，但是薄薄的眼皮下还是能看出她的眼珠在晃动。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明明是一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突然变了。
    眼神也极为不同，如果说刚才这一切发生之前，她的眼神是淡漠中带着一丝狠辣，那现在……
    就是强撑着的冷漠的外表下夹着一种怯懦，对，就是怯懦。
    一个人无论有多会伪装，她的眼神都会出卖她的伪装，暴露出她最真实的一面。
    就算眼前的这个人表现得多强大，都无法掩饰她眼神里映射出来的她真正的内心深处。
    因为她看到别人的第一眼，不是选择直视对方的目光，而是下意识选择偏头躲开。
    一个连直视别人的眼神都做不到的人，内心又能有多强大呢？
    “陈女士，现在是你，对吧。”
    周无漾直接改变了对陈淼的称呼，因为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陈淼，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陈淼了。
    这样相似的情景已经发生过一回了，上次在询问室的陈淼也是如此才经历了人格的转换。
    不难看出，这次也是同样如此，只不过是转换的人格发生了变化。
    上次是由主人格转换成第二人格，而这次……
    则是由第二人格转换成主人格。
    在陈淼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室内早就陷入了一片平静，也就是这个时候，周无漾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个平静。
    陈淼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慌张起来，她垂下头不去看姜涛和周无漾两人，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大腿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能透过布料陷入肉里，可见她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道。
    “陈女士，沉默和逃避是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你先前已经包庇了她太多。
    难道……就算到了现在，还想继续这么包庇下去吗？包庇这个意图吞噬你这个主人格的副人格吗？”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陈淼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不得不说，周无漾的话的确撬起了陈淼心里覆盖的那层铁网。
    她沉默了半晌，这才哑声开口：“不……不是我当时不愿意说，是我也实在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你是主人格，她是你的副人格，也是你的第二人格，你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次还没等到周无漾说话，姜涛就已经率先开口了。
    姜涛虽然看着冷若冰霜，但是耐心却并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好，在如此一来一回之下，他的耐心早就已经快被消耗殆尽了。
    周无漾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姜涛。
    陈淼闻言有些着急，她眼里也有些许的茫然之色，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的记忆的确很模糊，现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一阵眩晕，于是用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