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站了多久,任清歌就看了他多久。
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任清歌先一步上床,佯装睡着。
霍危将她揽入怀里,干燥的唇在脸颊上印了个吻。
任清歌动了下,搂住他的腰肢。
霍危轻拍她的背脊。
……
除夕那天喜气洋洋。
一众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给任清歌过生日。
礼物堆满屋子,任清歌接得手软。
大家都对霍危的病闭口不谈,仿佛他从未病过,依旧是从前那个霍危。
姜音关心任清歌的身孕,“还孕吐吗?”
任清歌如实说,“还有点,不过要是做得重口味点就不会,比以前更爱吃湘菜,但是太辣了,霍危怕我吃坏肚子,每天盯着我呢。”
姜音笑道,“酸儿辣女,还真是个女宝宝。”
裴景川一回头,“什么?”
姜音,“清歌可能怀的女宝宝。”
一旁的霍危笑。
“备孕的时候没少下功夫。”
裴景川嫉妒得要死,轻哼道,“女孩有什么稀罕的,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
而后他又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霍危,“你备孕的时候下的什么功夫?”
霍危凉凉地说,“霍家机密,不外传。”
裴景川,“……”
姜音插嘴,“我说过要生二胎吗?”
裴景川,“……”
闹归闹,大家都忙着聊天的时候,任清歌把姜音拉到一边,问她,“老卫给我打的致幻剂对宝宝有影响吗?”
姜音道,“没有,你放心。”
任清歌咬了咬唇,趁机问,“那霍危的病……”
姜音眼眸微闪,“裴景川邀请了国内外多名抗癌博士来松市,专门给霍危的病情开了个研究通道,慢慢来,迟早会好的。”
这话半真半假。
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是安慰的任清歌。
霍危的病不是不能治。
只是她目前没有胜算。
她不该给任清歌希望的,但是霍危那样拜托她……
姜音看着任清歌平坦的小腹,感慨道,“等她出来就好了,有了新生命,一切就都过去了。”
……
饭后,霍危单独送了一趟裴景川。
“阿音怀孕期间不是你在照顾么。”他说,“你整理一份孕妇专用的食谱给我。”
裴景川念在他生病,没计较他的态度。
“等会发给你。”他好奇,“你自己学?”
“嗯。”
“你都三十多了,学东西脑子转得过来么。”
霍危,“比你学得快就行了。”
裴景川轻嗤了一声,又正儿八经道,“女孩带得娇气,小时候难带,以后她长大了你更要操心。”
霍危心里一紧,笑了笑,“知道了。”
裴景川转身上车。
他们走后,霍危接了个外省的电话。
婚纱公司说,“霍先生,你之前预定的婚纱已经做好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给您送上门。”
霍危站在寒风里,目光深沉,“不用送了,帮我收藏起来。”
那边不解,但还是礼貌回应,“好的。”
挂断电话,霍危掩唇咳嗽。
他回到客厅里,任清歌刚拆了蛋糕,见他进来搓搓他有些冷的手。
搓暖和了才拉着他走到落地窗前。
点蜡烛,许愿。
她双手合十,在烛光下认真地许愿,睁眼吹灭蜡烛的时候,霍危看到她眼里有泪光一闪而过。
砰砰砰——
窗外烟花四起,点亮夜空。
霍危抱着任清歌,在一片浪漫下拥吻。
“清歌,新年快乐。”
任清歌沉溺在他深邃的目光里,“霍危,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你之前说年后娶我,还算数吗?”
霍危心里发痛,嘴唇轻轻抖了抖,重新吻她。
“慢慢来,清歌。”
任清歌闭上眼,苦涩一笑。
“好,多久我都等。”她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等你好了,我们再结婚。”
“我非你不嫁,霍危。”
……
年后霍危带着任清歌去拜完年,跟霍海岩单独说了集团的事。
“你急什么,先跟清歌结了婚再上任。”霍海岩不知道他生病,认真道,“而且清歌怀孕了,显怀之前你赶紧把婚礼办了,免得到时候累着她。”
霍危下定了决心,还是那句话,“结婚的事不着急,生下孩子再办婚礼。”
霍海岩惊讶,“你去了一趟s国怎么人都变了,你为了结婚费那么多心思,现在因为一个孩子你拖到十月后,像什么话?”
“爸,我有分寸。”霍危言简意赅,“过了元宵我就上任,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过度,到时候你多费心。”
霍海岩还想说什么,被霍危抬手打断。
“就这样。”
他的身体他清楚,自己最多就熬到女儿出生。
他不抓紧时间多赚点钱,她们母女以后怎么办。
霍危还要回去治疗,没空再跟霍海岩叙旧,他走的时候,霍海岩还是提了一嘴,“你妈病了,在地下室关了几天精神出了问题,在之前你送去的那家医院养着。”
霍危头也没回。
生日之后,任清歌就再也没有跟霍危提过结婚的事。
他现在生病,情绪不好,她不逼他。
生下孩子再办婚礼也没关系。
她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
元宵之后,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裴景川北城松市两边跑。
姜音跟温向慈成天泡在药厂里。
研制出来的药总是临床失败,她熬夜过度,再加上过于急切,也病倒了。
霍危去看她,第一次说出那句话,“放弃吧,做不出来的。”
姜音烦躁,“闭嘴!”
她用手臂挡住眼睛,满脑子都是研究方案。
霍危靠在椅子上,气息微重,“阿音,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我走了之后,清歌如果想嫁人,你帮我给她把把关。”
姜音一怔,“她那么爱你,不会嫁人。”
“那你帮我劝劝她。”霍危说得很艰难,“她性子轴,又那么马虎,单亲妈妈太辛苦了,身边不能没有人。”
姜音又生气又难过,“你不跟她结婚了吗?”
“想。”他很想很想,想得浑身发痛,“但是我不能耽误她。”
霍危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很会劝自己,“时间会原谅一切的,清歌很快就会忘记我。”
他越说胸腔越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慢慢转头看向门口。
就见任清歌手捧一束花站在那,眼眶红红的望着他。
霍危呼吸一滞。
“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