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悄然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八月。
安陵容从翊坤宫请安回来,宝鸽便恭敬地呈上了精心拟定的膳单。
“主子,八月初三是六阿哥的生辰,您此前吩咐过就在宫里一起用膳。这是奴婢拟好的午膳和晚膳单子,您瞧瞧可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你有心了,本宫这就看看。”
安陵容接过后,细细的扫过,宝鸽拟好的菜色都是三位孩子爱吃的。
当她扫到红梅珠香和红梅酥时,目光一凝。
皇上也会过来陪着用膳,准备与红梅有关的菜肴难免会大煞风景。
安陵容的手指在那两个菜名上划过,“近来天热得很,这两样太过重口,换成清淡些的吧。”
“本宫瞧着其它的都还好,再加上一坛子本宫自酿的葡萄酒,应该差不多了。”
“是,奴婢明白。”
宝鸽恭敬地应下,转身就去为后天的生辰小宴做准备。
安陵容端坐在正殿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昨晚那场毁天灭地的梦境。
到如今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她仍旧心有余悸。
她到东配殿陪着两个孩子读了会儿书,这才静下心来。
“宝鹊,今日应该是你到景阳宫取书的日子吧?”
“娘娘,您的记性真好,奴婢已将您看过的书收拾好,正准备送过去呢。”
宝鹊将手上的书一一在主子面前展示。
“我正好闲来无事,就亲自走一趟,挑选一些合心意的书籍吧。”
安陵容入宫之时就决定多读书弥补不足,她这些年来算不上博览群书,但偶尔也能得到皇上的几句夸赞。
尤其是近两年,在她的悉心熏陶下,身上更添了几分书香之气。
皇上也因着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对她刮目相看。
安陵容一行人穿过御花园时,远远地看到沈眉庄正带着胧月公主扑蝶。
那真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
她没有特意绕过去打招呼,径直奔向景阳宫。
不过守在沈眉庄身旁的采月看到了这边的一行人,她低声禀报。
“主子,淑贵妃娘娘刚从御花园过去了,看那个方向好像是要去景阳宫。”
沈眉庄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浑不在意的说。
“她出身县丞之家,底子薄,自然要费劲儿补足。咱们就别耽搁贵妃娘娘读书了。”
虽说淑贵妃曾经帮过她,但沈眉庄下意识地不想与这样的人多打交道。
后宫之中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她就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采月慌忙劝道,随即又扫向四周,发现附近没有伺候的宫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慌什么,本宫早就看过,这附近没什么人。”
一直跟着她出来打转的贾嬷嬷受了暑气,此时正在永和宫躺着。
沈眉庄被管束得太紧,不耐烦周围有人围着,早就将伺候的人赶得远远的。
“主子,是奴婢的错。”
采月连忙小心翼翼地认错。
陈太医说有孕之人情绪起伏大,让底下人顺着娘娘一些。
接下来她一句规劝的话都不敢多说。
夫人在信中再三交代让她好好侍奉主子,务必要保证平安诞下阿哥。
走远的安陵容对御花园中的这一幕浑然不知,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太过在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当初帮沈眉庄也是存了其它的心思,并未盼着这人能够转变对她的态度。
得了沈眉庄送过来的银票,也算是了结了相帮的人情。
安陵容走在高大的书架中间,全神贯注的搜寻得用的杂书。
幸好她曾经翻阅过与地动相关的书籍,还记得大概的位置。
自家主子涉猎广泛,宝鹊只拎着篮子跟在后面,等着将书接过来。
安陵容在景阳宫的书架中穿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挑选出三本合心意的书籍。
“宝鹊,去找掌事太监将新近送来的诗集取一份。”
“是,奴婢这就去。”
趁着宝鹊走远,安陵容快速的拿起了一份手札,一目十行的扫过。
她将重点记在心中,又带着人离开了景阳宫。
半路上远远看到坐在辇轿上的沈眉庄,她还轻轻地点了点头致意。
如今的日头毒辣,沈眉庄又怀着快六个多月的身孕,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日日带着胧月在御花园里玩耍?
安陵容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胧月已不复先前的白净了。
到了弘瞻生辰的那天,天还未亮,安陵容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薄纱帐子。
祖宗规矩,宫中进学的阿哥在生辰那天可歇息一日。
弘瞻昨日遣人来传话,说今早要过来陪她和弟弟妹妹用早膳。
安陵容揉了揉眉心,暗自懊恼昨晚不该熬夜看书。
一盏浓茶饮下,她才觉得恢复了几分精神。
皇上说过要过来陪他们用晚膳,早膳和午膳都是安陵容和三个孩子一起用。
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安陵容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兄妹之间并未因着弘瞻去了阿哥所而有所生疏。
永寿宫的饭菜都已准备妥当,皇上还未出现,她正要给宝鹊使眼色,门口却传来了苏培盛的唱喝声。
“皇上驾到!”
安陵容含笑带着三位孩子出迎,“皇上,快里面请。”
早已饥肠辘辘的弘曜拉着皇上的手就往里头走,“皇阿玛,宝鸽姑姑准备了不少美食,就等着您呢。”
皇上见儿子这么着急,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故意站在原地不动。
“弘曜,皇阿玛来时用了几块点心,腹中还有余食,要不咱们过会儿再用膳,可好?”
弘曜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
“皇阿玛,您若是饿了,一定要告知儿臣啊。”
弘瞻上前拉过被捉弄的弟弟,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
他与走在一旁的安陵容对视一眼,母子俩都察觉出皇上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暗自猜测着皇上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