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人也在旁不停催促,“殿下当真该回了!背书是一说,若真撞见陛下,事情可就难说了!”
玉曦听这话也再不敢耽搁,惟是要去时又自怀里取出一卷丝帕,丝帕折叠当是包裹着何物,他拉起青澄明手臂,将其递进青澄手心,再未多说甚么,蓦地转头去了。
青澄蹙着眉头,打开丝帕,却原来里面包了一块榛仁枣泥糕,只是大约受了些挤压,边角碎成了渣渣,形状也七歪八扭,青澄噘嘴道,“都碎成这个样子谁还要吃!这个太子也是笨的!”
青鸾恨得以手指狠戳他脑门,“只你这样的——休想得知交至友!”
青澄不屑,“谁要与他做至友!小姑姑不是也说,玉室是君,青门是臣,君君臣臣,哪得至友!”
青鸾讶异,却也无言可答,惟剩叹息。只这几日,小小顽童似乎长大许多,心思亦有了别样。
正这时,阿嬷又走来言说,“姑娘可还记得咱们临行前,琅华宫夫人赠了我们每人一只荷包?”
“是这只吗?”青鸾拾起腰间环佩,拈住一只荷包轻轻抚弄着,不由感慨,“楸夫人细心,许是忧心我等思家,才命人制了这些赠予众人。这雪锦惟是我越地才有,这绣案也是我故园风致。”
“那位楸夫人可是当真细心!”阿嬷赞说,“方才阿苒解了衣裳清洗伤口,这荷包不小心落进水里,阿苒心疼了得,本想拆了内瓤拿去晾晒,可是姑娘你猜拆出了甚么?”
青鸾心意倦淡,撑笑回说,“是甚么?总不会是锦囊藏妙计?楸夫人有法子助我们出这龙潭?”
阿嬷也笑,“也没这么灵光。原是一小把药粉,有家仆识得,说是与军中所用止血清创的药散是一般味道,遂在伤口处试了一下,还真是有奇效!姑娘你说,那位楸夫人神不神!”
青鸾苦笑,“她是个明慧的。料到我们难能顺遂,又怕我们畏险焦心,遂藏了灵丹以防万一。”
“也算救急了!有了这药总好少些痛楚!姑娘的伤可也不必惊动宫廷御医了,就让老身为姑娘处置一下吧!只求将来不要落下疤痕才好。”阿嬷说时又看一旁伫立不动的青澄,“小少主可是被打得不轻!快去里面先把伤口洗净,也好敷些药散,又止血又止痛。”
青澄手里仍攥着那枚枣糕,只是怔怔摇头,拧说,“都是小伤,不用麻烦。其实只要不动,就不会痛。”实则,他早已痛得钻心烧肝,伤处如受烈火炙烤,迫得他几要掉下泪来。
青鸾和阿嬷见他这般,都是心疼了得,阿嬷不禁又要探问,“老奴瞧着,那位小殿下待少主倒是极为亲厚!姑娘为何不央请了殿下,悄悄带话给天子,表述姑娘企盼觐见之心,争个转机。”
青鸾蹙眉,很是为难,“可是殿下曾经说过,皇后有严旨,不准他在陛下面前提及我等。况乎殿小年幼,稚子童心不识权谋,我等又非是生死存亡之秋,何苦累他入这泥潭。皇后总也不能困我一世。我若不能忍这一时,牵累众多再闹出事来,却也是自讨苦吃,无可收拾!”
“可是……姑娘这身子只怕等不得太多时候了!姑娘纵无留侍皇廷之意,可是陈情尚未得准,若以显迹之身哀告于上,怕是未开言身先死啊!”阿嬷说来甚是忧心。
青鸾兀地一惊,双手不自觉抚向小腹,幽幽叹说,“皇后那般,皇廷如此,是断断留不得啊!我之初衷也是侍奉二哥哥左右。家里琅华宫那位总不至欺我。余生也必不至如此不堪!”
阿嬷见她如此优柔,也无奈叹说,“说来,正那位夫人抢了姑娘位置,才至姑娘有今时之不堪!”
青鸾连忙争说,“话不是这样说!还是嫂嫂说得对,我这样性子若与二哥哥绑在一处,也惟是任人摆布凭人拿捏的份!我见二哥哥得了楸夫人倒比先前振作,许多事自己也敢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