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的交谈在刘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就算再愚钝,也知道何为五弊三缺,事实上,在父母去世后,村里不少长舌妇人在背后说他是天煞孤星,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也没在意。
现在听到先生说自己可能是五弊三缺的命格,刘昭顿时楞在原地,
“俺爹,俺娘,是俺……克死的!”
一旁的曹婴看出刘昭的不对,口中轻喝一声,
“静!”
这一声并非以往的惊雷,而是如酷暑凉风,令刘昭翻涌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
曹婴见刘昭衣着破旧,身量虽高,却隐隐有亏损之势,便也知道这是个命苦的,于是柔声安慰道:
“不必惊慌,五弊三缺命格之人面相或困苦,或有缺,你相貌普通,当不是此类。”
“真的!?”
刘昭一喜,不禁说出声来,可见自家营主正盯着自己,只好正了正脸色,又是站好。
“哼!”
沈巍冷哼一声,捋了把长须后,犹豫道:
“那依诸位之见,我这不成器的学生该是如何?”
三位教谕低头思忖一番,俱是摇了摇头。
沈巍眉头轻皱,而后向几人恭敬行了一礼,
“还请诸位一同助我,为这孩子探清命格!”
“何至如此!!”
郑昂和曹婴急忙侧过身子,躲过了这一礼,
“巍哥儿,就是你不求我们,我们也会帮这孩子,你且起来。”
“多谢兄长!”
沈巍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刘昭,肃声道:
“尔听着,我会与其他三位先生结成四运命格阵,届时此地的天地之力会活无比跃,一定要好好感悟,明白了吗?!”
“是!学生谨记!只是,”
刘昭应了一声,脸上略有犹豫,沈巍眉头轻皱,道:
“有什么话就讲!”
“是!不知这四运命格阵是什么?学生从未听过。”
之前刘昭倒是见过三位先生联手,不过他们用的却不是什么阵法。
“你倒是好学,也罢,听好了。”
沈巍也不废话,解释道:
“阵法,最初起于先贤对天地的感悟,后来又广泛运用于军中,自有命格师后,先贤们便思考命格师是否也可以使用阵法,毕竟一人之力终是比不上二人齐声。
但每位命格师的道不同,彼此的力量很难交融,寻常的阵法根本起不到作用。
后来,一位术数类命格师耗尽心血推衍,这才有了眉目。
诚然,每位命格师的道不同,可有一个东西,是大家都有的,那便是气运。
万物皆有气运,人也是,尤其是命格师,曾有位先贤说过,即使是星纪境命格师,气运也抵得过百名普通人。
这话虽有失偏颇,但却是事实,命格师在星纪之时种下的命格之种,乃是自身的道和天地之力精华,是大造化,因而承载着气运。
也因此,命格师们可以通过自身的命格之种激发气运,当气运共鸣之时,阵法也就成了。
不过降娄之下的命格师的命格之种还在凝聚,力量尚不足以激发气运,故只有降娄之上的命格师才能激发自身气运。
又因为命格师们气运和道的不同,所结成的阵法效果也不尽相同,这些对你来说还尚早,你只需知道四运命格阵可以大幅度调动天地之力即可。”
说罢。沈巍向其余三位教谕点了点头,只见他们各自站到刘昭四角,将他团团围住,紧接着,四人身上各自亮起了一道光芒,不过,并非上次的青光,而是颜色各有不同。
沈英的是茶白,沈巍的是鸦青,曹婴的是雨霁,郑昂的最特殊,则是缁色。
四种颜色各异的光芒相互交杂,不消片刻,竟是化作一道金光将刘昭包裹在内,
“起!”
四人齐齐轻喝一声,那各自背后又是出现了一道虚影,刘昭看的仔细,那几道虚影正是四位先生的模样。
不同的是,几道虚影各自持着不同的东西,沈英手中持着的乃是一卷竹书,沈巍则横着一把戒尺,曹婴怀抱一把古筝,郑昂却是右手持锤,左手握凿。
“业精于勤,荒于嬉,苦读不辍!”
沈英轻喝一声,背后虚影则捧着竹书发出阵阵朗诵之声,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
戒尺横扫,厚重如山的气势瞬间爆发,刘昭身形一晃,险些趴在地上,
“不行,俺得挺住!”
想起沈先生的嘱咐,刘昭咬住牙,拼命稳住身子,就在他苦苦支撑时,一道乐声忽然响起,却是曹婴出手了。
只见那虚影十指轻拨,阵阵如春风般的古筝之声不绝于耳,刘昭身子一轻,只觉得心神似要沉浸其中,然而,还不等他细细欣赏,郑昂动了。
“铛!”
锤凿相撞,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刹那间,周遭的金光竟是全部消失,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
见状,刘昭有些发懵,心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俺还啥也没感觉到,难不成俺……
“轰!”
正当刘昭失落之际,那金光忽然再次升起,四位先生背后竟是各自出现一枚奇异的花纹,
“那是!”
看到那几枚花纹的瞬间,刘昭瞳孔一紧,心中竟是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想要伸手触摸那花纹,可耳边传来的高呼,令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四运交汇,命印齐辉!!!!”
伴随着呼声,四枚花纹从先生们背后飞起,围着刘昭快速的旋转着,而后大量的金色星点忽然出现,刘昭知道,这就是天地之力。
不用先生们提醒,刘昭立刻尝试呼唤这些金色光点,可与上次一样,任他用尽手段,也无法引起一个光点的共鸣。
盏茶的功夫后,刘昭还是没有一丝成效,四位先生心中一叹,齐喝了声“收”,光点瞬间消散。
刘昭低头站在原地,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在哪里,见他这样,沈巍心中一叹,正声道:
“不成器的东西!你来此处不就是求道问心吗?!如今也不过回到原地而已,须知那些天命者也要经历一番磨难,作甚小儿女之状!”
沈巍这一声已经用上了命印,不是普通的训斥,而是当头棒喝,刘昭心神巨震,瞬间清醒过来,那股失落之感也暂时掩埋下去。
他看着沈先生那严肃的面孔,恭敬的行了一礼,
“学生受教!”
“嗯,且去吧!”
“是,学生告辞!”
刘昭慢慢后退两步,这才转身出了屋门。
“巍哥儿,天命者何其罕见,不必放在心上。”
见胞弟面色沉默,沈英轻声安慰着,沈巍摇了摇头,叹道:
“我明白,只是……哎,罢了,只当是那孩子没这个命吧!感谢诸位出手,某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