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了吗?”
“我……不知道。”
“怎么个不知道法?”
“我……以为自己不过一颗尘埃,活着与世间无用,死去也不碍宇宙生灵。
我以为我看淡了生死,生活只是负重前行,死亡不过是种结果,现在想来只要一切都存在过,那必然会留下痕迹,无非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而这个痕迹是我没有办法放下的,我怎么怕死了呢?”
刘昭这样问着自己,他历经这么多的陷境,从来不将个人生死放在心中,害怕这种情绪似乎早被扔在了南柯四楼。
可现在他才明白,那些被抛却的其实一直都在,它们从未远去,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现在这个他。
“其实……我一直都在。”
刘昭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然后咧嘴笑了起来,他看到了,看到了漫天的星辰,看到了熙攘的人群,看到了那场风雪,看到了那片青山,看到了那穿着破袄,一步一步向前走的少年。
此时,黑与白悄然绽放,金色的光点们汇聚成一片汪洋,靠拢在这黑与白之中,接着,龙与虎出现了,它们畅游在这汪洋之中,张开大嘴鲸吸着,不消片刻,汪洋干涸了,下一刻,汪洋再次汇聚,而后又一次干涸,如此往复不知多少次后,龙与虎消失了,随之升起的是一颗璀璨的金丹。
这枚金丹除却它那耀眼的光华,本身是极为透彻的琉璃,从正面看的话,能清晰的见到一棵果树,树上有两颗果子,一黑一白,还有两朵花,一大一小,大的那一朵通体血色,生有四瓣,小的那一朵还未绽放,只是露出些许花瓣,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也许是蓝色,也许是青色,也或许是别的什么颜色。
“这是……新的道果吗……”
命格师不会只有一颗道果,当领悟更多的道时,命格之树就会开花,然后结果,最终成熟。
黑白两果是刘昭领悟的本意,也就是命格天下式本身,黑与白象征着对与错,两者平衡兼容是为天下式。
血红的花,是刘昭的杀心和炼化的煞气凝聚而生,至于那朵不知颜色的花,是被他曾经抛却的一切,是过去,是现在,亦是未来,即象征着光阴和岁月的宙之力。
刘昭站起身子,朝着昆乘恭敬的行了一礼,
“受教!”
“不必谢我,这道魂宇还能存在一刻,你可以试试用它来炼化你那精血。”
“一刻钟!”
刘昭眉头一紧,魂宇的威力他领教过了,很强,但那八滴极品精血的原主人可不弱昆乘,一刻钟想要将其炼化,只能说天方夜谭。
“听说宙之力能让人瞬息万年,不知我能否做到。”
刘昭盘膝坐下,心神收敛,全力呼唤着那朵尚未绽放的花骨朵,蓦得,一种玄妙的感觉升起,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下来,当然,这范围并不大,不过三尺之地。
“这就是……宙之力?与嗅花好生相似!”
嗅花是保持内心平稳的一种状态,对敌时能让人保持绝对的冷静,料敌先机不是问题,宙之力则蕴藏着光阴的力量,拥有它,过去可以改变,未来必将光明,现在尽握手中。
“三尺之地,也够了!”
刘昭祭出两滴精血,心神一动,风雷霎时暴起,而那雷球在风雷的引动下,也噼里啪啦响动起来。
若在三尺外看的话,可以发现那雷球根本没有动静,只有阵阵光芒,这便是宙之力的奇异之处,刘昭虽只是初步领悟,却能让自己三尺之内的地方时间加速,但本身却不受影响。
“不够,这雷球的力量愈发衰弱了!”
鹑首境可以轻易杀死中阶欲魔兽,但对上高阶欲魔兽就要费力,这两滴精血比之高阶欲魔兽的都要上强上一线,昆乘这一颗雷球自然坚持不了多久。
但那两滴精血炼化了还不到三分之一,刘昭心下一横,又将铁棘林树枝祭出。
跨入降娄境后,刘昭已能自行演化风雷,修习风雷怒,可铁棘林树枝并没有被他束之高阁,自然引下的风雷与命格之力演化出的风雷双管齐下,这才是正确的修行的方式。
不过这种方式太过冒险,两种风雷本质上并不相同,如同不同的厨师做相同的菜,味道绝对是大相径庭,何况是风雷怒这样的风险极大的法门。
“一定要顶住啊!”
伴随着阵阵共鸣,刘昭周身的光芒愈发明亮,那两滴精血开始融化了,熔浆般的气血之力若江河一般疯狂的注入他的体内,真正的炼化开始了。
炼化精血,最先被攻破的往往是外层的堕落之意,然后是气血,接着是其中蕴藏的煞气。
一般而言,欲魔兽精血之中堕落之意与气血是最多的,煞气反而不重,但这丝煞气却极为顽强,平日中不显山不露水,待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暴起反噬。
“好在我已领悟煞气,今后大可以炼化煞气供养己身,不过眼下还是先炼化这气血之力。”
前两次的炼化,让刘昭的气力得到了一个不小的提升,从二十倍血燃至四十倍,其中的消耗不可以以道理计,他有一种预感,若能成功炼化,五十倍血燃也不再是问题。
“如今我已是降娄境,五十倍血燃,足以正面对抗中阶欲魔兽,再不用和上次一样狼狈。”
莫看刘昭曾在娵訾境时杀死一头中阶欲魔兽,可那是只有一头,又有铁棘林树枝让他能源源不断的恢复气力,有底气用出血燃,换做旁的,哪怕是降娄境也要先想着逃跑。
转眼间片刻已过,那两滴精血仍是没有太大变化,雷球力量已然耗尽,昆乘也不知去了何处,刘昭知道,接下来他不能有一丝差错。
“来吧,他们可是在等着我!”
——
灵动神驻地,一处训练场上,两尊十丈高的钢铁巨人正缠斗在一起,其中一尊手持盘龙亮银戟,身披玄金麒麟甲,生有一对绿色眸子,名唤水麟尊,另一尊擎着一杆绿沈梅花枪,体挂赤色凤翎铠,一对眸子恍如熔岩,称作凰羽君。
两者相斗,直杀得火光四射,天昏地暗,但可以看出,他们都没有用尽全力,又是交手数百合后,水麟尊的亮银戟架在了凰羽君的咽喉上。
“还是你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
“少废话,试探的意思太明显了,跟你打真是无趣,他呢?”
“应该去炼化精血了,他可不像你我,有这等器物。”
“我说你也够别扭的,明明准备好了东西,何不直接拿出来。”
“以前可以,现在不成了,我们是朋友。”
“行吧,我也想看看,没有你的帮助,他能被逼到什么程度。”
“会让咱们大吃一惊也说不定哦。”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