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宇大厦。
    年会之后，压在大家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玥玥敲门问李清文三四月份的校招清单，需要陆续开始联系学校洽谈。
    李清文还未接到周锡祥指示，上周五周例会上她提起时，被大哥按下没讲，直到现在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她估摸着这次的校招又得取消，于是去了趟总裁办。
    钱助理说周锡祥不在。
    sopiha看到她，用手里的烤红薯吸引她过去，然后追着她问：“公司最近传你要被赶出豪门，是不是真的？”
    年会上发生的那一出，到底还是达到了老太太想要的效果，现在外界没有不知道她家境贫寒，跟周家门不当户不对的。
    “我也不知道，你确认清楚了也告诉我一声。”李清文撇下sophia，脸色沉沉地回到人力资源部。
    玥玥端着杯子正在问大宾：“老大哭这事儿，是你亲眼看到的？”
    大宾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们董事长夫人对老大可好了，还亲自给擦的眼泪。”
    玥玥双手抱胸：“真的？那怎么还说要被赶出豪门？”
    大宾说：“别人说屎好吃你也信吗？”
    玥玥恶心了一下：“可周老太太比较注重门第啊，咱们老大家里那么穷，是属于高攀了。”
    大宾说：“你别羡慕了，你想高攀都攀不上，你上次找周副总去休息室干什么了？”
    被这么一问，玥玥舌头差点被热水烫了下，继续说老大的事儿：“你说，隐婚嘛，明摆着是家里有人不同意，老大这个婚姻要走下去还是比较难的。”
    看到李清文回来，玥玥立刻回到座位上，当做啥事儿都没发生。
    吴港生将材料提交到副总办公室后，转身就朝人力资源部这边走了过来。
    “知道周副总最近在忙什么吗？”吴港生意味不明地看向李清文，吐露道，“黎心地产。”
    这家公司，算是李清文近期最不想听到的一家，她硬笑道：“怎么？是要继续给他们放贷么。”
    老吴当时就在旋涡的中心，对周副总也了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不这段时间一直揪着他们在查黎心地产么。
    “黎心地产的饶城项目有问题。”
    一句话顿时勾起李清文的兴趣，她拿起桌上的苹果朝老吴抛过去：“说说看。”
    老吴接过手，啃了一口说道：“副总已经把问题资料给到审计那边。黎心地产问题不小，前面几个项目都涉及到期后未进行催款偿还，也不上报等问题，目前相关经办人已经被审计叫走调查，副总也让法务这边提交诉状向人民法院起诉去了。”
    李清文听得明白，坦荡道：“的确是个好消息。”
    老吴看她一脸高兴，诧异道：“你真是刚刚才知道的？副总没有跟你说吗。”
    这几天，周永安是早出晚归，他回家的时候她已经躺床上睡了，虽然也问了他在忙什么，但他每次都是三言两语地带过。
    公司的事儿她是不便多问，也就没继续深究。
    现在看，他大概是想等事情完全落定，再告诉她这个消息吧。
    然而随着审计组的调查，周永安被一通电话叫回了老宅。
    老太太特别吩咐家里煮了周永安爱喝的绿豆大肠汤，周永安也什么都不说，问候奶奶一句，就坐下来享用。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慈眉善目的样子，目光盯着孙子的脸不知道在看谁：“你喜欢吃咸口的，你爷爷也喜欢吃咸口的。”
    周永安接嘴说道：“清文喜欢吃甜口的，下次她要在的话，还是按甜口的来。”
    这样的温情软语，老太太听了只唉唉叹气：“你爷爷就不会按着我的喜好来，他想吃什么口味，我就得顺着他的。”
    周永安：“那说明奶奶更爱爷爷，心甘情愿妥协。”
    听着年轻人常常把爱字挂在嘴边，老太太始终唏嘘，她不愿提这些缥缈虚无的东西。
    看着孙子喝完一碗，奶奶又吩咐兰姨再去盛一碗。
    周永安打断道：“装保温杯里吧，我给大哥带点儿。”
    老太太：“有他那份儿，不差你这一碗。”
    周永安看家里老妈不在，周围也没其他下人，不再拖延，直接说道：“奶奶找我来，是问黎心地产的事儿吗？”
    老太太没否认，目光悠远地说起黎心地产发家的全过程，以及华宇银行在这里边给予的帮助。
    “几十年的老品牌，民族企业，还是华宇扶持起来的，过程中就是再有过失，你也要顾及脸面啊。我已经听说，你一纸诉状提交到法院去了。”老太太消息灵通。
    人在家中坐，江湖上的事儿却门儿清。
    周永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奶奶。
    老太太：“黎心地产只是暂时还不上本金而已，华宇可以对他们借新还旧，展期也行，总之先把不良贷款的账填上。”
    周永安双手放在桌上，一副恕难从命的样子，笑着说道：“奶奶说的太轻松了，黎心地产的问题现在不是简单的借新还旧就可以解决的，如果继续借下去，洞口只会越来越大。”
    兰姨将保温杯端出来，周永安接过来，站起身。
    “奶奶非要保他们，那他们只有一条路，贷款重组，让他们再找家比黎心地产更大的公司吧。还有，只有饶城那个项目无限期停止，我才会撤诉。”
    老太太呵笑一声：“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那个女人的家乡？”
    周永安纠正道：“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您的孙媳妇，奶奶，我不希望您那么势利，您不应该因为她的出身就否定她这个人，她也有很多的优点儿。”
    老太太摇头，无论怎样她都接受不了：“你理解不了我，就像我理解不了你一样啊永安，奶奶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你怎么也应该听我一句劝，奶奶又不会害你，天底下漂亮的女生，优秀的女生，家境也不错的，那么多，你干嘛非载在这个让奶奶喜欢不起来的小朋友身上？”
    周永安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因为她的外婆吗？因为她长得像她外婆——那个把爷爷的心抢走的人，所以您非要把我的幸福也摧毁吗？”
    老太太显然没料到他会知道这些，气得身子直发抖：“你，你……”
    周永安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圈子里都在说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和李清文迟早反目成仇之类的话。
    李清文这几天心情并不好，他还试图说服她只要挺过去，奶奶折腾够了也就随便他们了，谁知道，李清文却告诉他一个关于奶奶和她外婆的事情。
    “奶奶您看是多一个孙媳妇，还是少一个孙子划算？”周永安撂下这句，提着保温杯离开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