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是关押李蝶的精神病院里的护士。
肖爱国去看过几次表妹,一来二去就和刘媛说上了话,后来他去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两人就搞上了对象。
刘媛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父母是钢铁厂的正式员工,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哥哥现在还是钢铁厂里的临时工,等刘媛父亲过几年退下来,他就会顶上去。
姐姐嫁去了省里,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份精神病院的工作还是刘媛姐姐利用婆家的人脉帮她安排的。
这种家庭自然瞧不上插队的知青,而且肖爱国还是南方来的,以后有回城的机会哪里会甘心待在黑水县,肯定是要回城的。
那刘媛不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个?
刘媛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和肖爱国处对象。
刘媛被闹得没有办法,口头上答应了父母和肖爱国分开,其实暗地里两人还在偷偷来往。
苏梅拿着板栗和柿子去给陆战枭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坐在国营饭店里吃饭。
女孩面向大街这边,苏梅看见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只想摇头。
不听父母话的孩子,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苏梅加大力气踩起了踏板,自行车唰一下溜了出去。
“媛媛你看什么?”
肖爱国发现对面人的怔神,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往后面看。
国营饭店的大门上半部分镶嵌着玻璃,能看见大街上的情形。
什么也没有啊。
刘媛回过神来,“没有,就是刚才有个路过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自己和那人从未见过面,她看自己的目光里却带着同情和怜悯,这才让她怔了怔。
“没事,兴许是我看错了,爱国,上次和你说的留在黑水县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刘媛觉得父母不同意自己和肖爱国的事,就是怕肖爱国跑了。
要是人在黑水县安定下来,所有问题不都迎刃而解。
而且他都能为自己放弃回城了,对自己的感情肯定是真诚的,那她父母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肖爱国给刘媛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媛媛你知道的,我爸妈是不同意我留下的,为了这事我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已经两天没有和他们通电话了。”
肖爱国根本就没有告诉家里自己又处对象的事,这话不过是说出来哄刘媛的。
刘媛却信以为真,着急地说道:“爱国,你可不能为了我和你爸妈吵架,以后咱俩结婚,他们要怎么看我。”
“傻姑娘,不要担心,他们就我一个儿子,还能和我犟到底不成,最后都会答应的。”
刘媛一想也是,想到以后可以和肖爱国组成家庭,为他生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她就像泡在蜜罐里一样,整颗心都甜得冒泡。
沉浸在幸福里的刘媛刚好错过肖爱国眼里滑过的一抹心虚。
刘媛就是他无聊寂寞的插队生活中找到的调剂品,至于什么留在黑水县啊,结婚什么肖爱国根本没考虑过。
想到前几天李凤琴和他说工作的事已经有着落了,也许年底之前就能回城,他看向刘媛的目光带上点不耐烦。
这个女人到底在矜持什么!
……
苏梅去旧货市场的路上看见虾仔和他的四个小弟,一人拿着根冰棍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着。
看见苏梅五个人唰一下站了起来。
“苏梅姐。”
苏梅用脚杵着地停稳自行车,招呼他们过来。
虾仔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这些板栗你们拿去分分,里面还有些柿子,还没熟,要等几天。”
自行车后座的左右两边都挂了两个袋子。
苏梅把袋子解下来,拿了一个给虾仔。
虾仔接过交给小弟,把苏梅拉到一边说道:“苏梅姐我也正想去找你呢,虎哥前两天打电话回来,说上次的尾款一半给你在京市买了套房子,还有一半给你寄了回来。”
汇款没有这么快到,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苏梅惊讶白虎的动作迅速,那个体弱的贵公子就怀孕了?
给的尾款能买房子还能寄回一半给他,可见贵公子的大方。
“虎哥有寄信回来吗?”
“有吧,不过还没到,等信到了我送去给你。”
“行,辛苦你了。”
苏梅拿出五块钱,让虾仔带着小弟们中午去下馆子。
虾仔不肯要。
他留在黑水县给白虎看家,给苏梅打下手,每个月白虎都会给他转一笔钱,足够他养活自己养活四个小弟了。
苏梅坚持给,他只好收下。
“对了苏梅姐,上次抓人贩子给了奖金。”
“不用给我,你拿着就是,上次那事你们帮了不少忙。”
虾仔这就不和她客气了,黑水县派出所给的奖金不多,就十块钱,他给四个小弟一人分了两块,剩下的两块钱带他们去搓了一顿。
把奖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苏梅不在意这个,交代他白虎的信到了就送去大杨树村给她,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旧货市场在县城的西北边,周围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星星几户人家。
这些人家和陆战枭夫妻的关系都不错,这一年来也认识了苏梅,见了面会和她打招呼。
“苏没又来给你大爷送东西啊。”
说话的人叫陈金花,就住在路边搭的茅草棚里,她的两个孩子蹲在路边玩泥巴。
“是啊,陈嫂子。”
“哟,这次送来的东西不少啊。”
陈金花看着车上的袋子和苏梅背上的背篓眼热不已。
这个苏梅每次来都会给老陆家送不少吃的,上次送的那两条鱼让她孩子惦记了好几天。
这次又不知道送了什么过来。
苏梅看着对方一个劲地往她背篓里瞧,甚至伸手想要去扒拉背篓表面的干草,她赶紧一蹬地面,自行车呲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陈嫂子我先走了哈,就不跟你聊了。”
“切,还不让看,年纪轻轻的姑娘哪来那么好东西,还不知道从哪个男人身上睡来的。”
陈萍撇了撇嘴,刚才的笑模样一下子就没了,换上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姐,那是谁啊?”
从茅草棚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长得贼眉鼠眼的,和陈萍有三分相像。
是她的弟弟陈水。
“诺,老陆家的亲戚,来这插队的。”
陈金花指了指不远处旧货市场的生锈铁门。
陈水看着那道高挑窈窕的背影进入旧货市场后消失,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