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妈回忆起了当年的事。
那年庄严在部队里干出了一点成绩,部队上对他的表现给予了肯定,准备给他提干。
提干就意味着留在部队的时间变长了,甚至有可能不回老家。
老家一个电话打到了部队里。
庄肃在电话里说他妈快死了,要不行了,让庄严赶紧回老家。
那时候提干的人选不只他一个,要是请长假回去,名额很可能就落到了别人身上。
庄严一想到病重的母亲,当下也顾不上什么提干不提干的,和部队请了假立即回了老家。
一到家他妈果真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
螃蟹妈拉着螃蟹的手说要大儿子陪她人生最后一程。
螃蟹含着泪答应了。
可直到假期结束他妈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躺着。
庄肃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说他妈是心病,要去了心病才能大好。
螃蟹就去问弟弟母亲的心病是什么。
庄肃说:“妈的心病就是你。自从你去当兵后,妈整天提心吊胆,就怕你没了,前些日子听说在打仗,她整天胡思乱想就生病。只要你还在部队一天,她的病就好不了。”
螃蟹一听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犹豫回了部队办理了退役。
领导极力挽留他,螃蟹坚定说道:“我爹走得早,是我娘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两个拉扯大的,部队没了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同志顶上,可我娘没了我就要死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
领导叹了一口气,知道人留不住了,在他的退役申请上盖了章。
这本是一段佳话,说出去谁不叹一句螃蟹孝顺。
坏就坏在,螃蟹因为担心老娘的病情,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两天到家。
刚走到自己篱笆外,就看见老娘坐在自家院子里生龙活虎的追鸡。
太魔幻了。
走之前就快要不行的人,他才走几天就能下地了?
螃蟹妈看见大儿子回来了,整个人都僵硬了,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螃蟹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被骗了。
螃蟹连家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买了去东北的火车票离开了老家。
这之后三年里他都没有跟家里联系。
第四年的 时候他妈是真的病了,那一次病情来势汹汹来进了医院,庄肃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他哥在东北,连夜去东北找人。
螃蟹回老家看望他妈。
螃蟹妈从病床上挣扎起来向他道歉,说着说着还要跪下。
螃蟹怎么会让她跪,他自己跪下哭着说原谅她三年前做的事才算彻底过去。
这之后螃蟹妈没有在做什么过分的事,一改之前的做派,开始约束庄肃和他媳妇,不让他们打扰大儿子。
螃蟹虽然不回家,但每年都会把赚的钱寄回去,这几年家里起了大房子,庄肃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生活越来越好。
直到螃蟹说要结婚了。
螃蟹妈初见红梅的时候觉得这姑娘看面相是个老实人,但是不知道品性怎样?她得试试。
于是就有了晓红抱着孩子去服装厂闹事,她再出来当和事佬的事。
把一个深明大义的母亲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回去之后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两人必须要回老家办酒,林红梅要留在老家三个月。
螃蟹没有同意,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红梅。
螃蟹妈没想到大儿子会为了个女人忤逆自己,心里对红梅不喜起来。
本来他们一家是要在婚礼前一周才会来京市的,螃蟹拒绝让红梅回老家住的事让螃蟹妈心里生出不安,不声不响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媳直接来了京市。
刚来那几天很安分,就是会时不时打听林红梅的事。
螃蟹对她妈有了防备,没有把红梅的事说出去。
晓红一看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眼珠子一转,让庄肃去服装厂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还真给他们碰到了朱三爷。
朱三爷自上次被摆了一道后,对苏梅以及厂里的其他人都充满了恨意,一听有人打听林红梅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晓红认为自己捉到了林红梅的把柄,得意的把事告诉了螃蟹妈。
螃蟹妈一听即将要和自己大儿子结婚的女人是一个被人玩过的破鞋,决定破坏这桩婚事。
但不能直接反对。
依照大儿子的脾气,要是直接反对婚事,恐怕会适得其反,她就想了迂回的办法,来闹林红梅,把她的事公之于众,看她怎么有脸嫁人。
看着大儿子提着昏迷的小儿子走了,螃蟹妈赶紧追了上去。
“老大你想干什么?”
螃蟹不说话,走到门口转头深深看了林红梅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家人离开了。
晓红捂着脸抱头跟了上去。
等人走了,林红梅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梅一把把人抱住。
林红梅埋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苏梅,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哭过了明天继续过日子,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都男人到处是。咱们有钱,男人想要几个要几个。”
苏梅独特的安慰方式,让林红梅的哭声一滞。
本来挺悲惨的事情,怎么在苏梅嘴里就变了样,好像这个婚不结也无所谓了。
苏梅:“失去了一个男人而已,只要咱们不被道德约束,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
“我,我知道,就是心里实在难受,眼看着要结婚了,怎么临到头还能出事。”
“现在出事也许不是坏事,咱们看清楚了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总比结婚后才知道的好。”
“嗯。”
苏梅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林红梅渐渐平静下来。
屋里的林奶奶跟着大孙女抹眼泪。
红梅的命是真苦,好在她自己有本事,在感情上坎坷了一些,没有被逼到活不下去。
她有好姐妹撑着,有自己事业给她底气,就算结不成婚,也不妨碍日子继续下去。
只要她能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