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y真是要被苏幼雪气炸了。
但是台上,边月姿态沉静,丝毫没有被台下倒泼冷水的声音影响,她从容的按下琴键。
几个不连贯的琴音响起。
苏幼雪顿时笑了,意味深长地说:“边小姐弹出来的琴声,还真是与众不同!”
身后,那些观众们也在大笑。
只有庄伯期,眼神略带严肃的看着台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琴声...怎么有点耳熟?
下一刻,原本清脆婉转的琴音陡转,变得流畅激昂。
众人皆惊,台上,边月的琴声下,好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气势恢弘。
“这曲子是什么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但是你别说,还真好听,而且这首演奏难度,我听着好像要比苏小姐的更难。”
苏幼雪在琴声激越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挂不住了,边月究竟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会这么难的曲子?
还有这个曲子,自己练琴多年,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苏幼雪指尖嵌进肉里,刺痛尖锐。
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边月,满是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的钢琴已经是国内一流的水平了,为什么还是在边月面前落了下风?
边月弹琴却很专注,完全没有被台下的声音影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面庞莹净,整个人沉浸在光影中,如梦似幻,漂亮的好似幻觉。偏偏指下的琴声,却是和面容截然不同的动人激越。
庄伯期已经面色大变,缓缓站了起来。
“庄老师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站起来了?”
“是啊,怎么回事?”
而庄伯期眼眶泛红,死死盯着边月的身影,声音颤抖:“是她...竟然是她!”
庄伯期少年成名,人生唯一一次比赛未拿头筹,就是17岁在米兰的钢琴比赛。
当时,年仅9岁的钢琴天才横空出世,在现场创作了考官临时命题的钢琴曲——《浪潮》。
那次比赛,庄伯期只拿了第二,至于拿了第一的神童是谁,没有人知道。
据说是大小姐临时起意,来参加比赛,并非专业人士,也不打算走艺术这条路。
后面很多年,庄伯期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很想找到当初的那个小神童。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在今天遇见了。
庄伯期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边月,只觉得她周身都在发光,耀眼的不像话。
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就连旁边的观众们都发生了异常。
台上的边月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在众人同样激烈的掌声中,缓缓起身。
苏幼雪坐着一动不动,冷冷看着边月,最后的平静,也装不下去了。
她冷笑,在同边月对视的瞬间,眼眶泛红。
周遭的掌声安静下去,苏幼雪才缓缓道:“边总还真是叫人吃惊,刚刚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会弹钢琴,就连我们两个比赛弹钢琴这件事,也是你提出来的!苏幼雪,你凭什么说我扮猪吃老虎?”边月不咸不淡的反击,让苏幼雪的面色更为难看。
她手攥成拳,冷声道:“你别以为你弹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钢琴曲,就能赢过我!庄老师就在后面,他会给出最公正的评判!”
边月目光平淡,她握紧手中的话筒,缓缓道:“那就请庄先生评判吧。”
庄伯期盯着边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开口,带着克制,声音沉重:“苏幼雪这首《钟声大幻想曲》是我亲自教授的,如今听来,也是曲风纯熟,没有任何瑕疵。”
众人哗然,皆是对着苏幼雪投去了赞叹目光。
而苏幼雪得意看向边月,眼神自信。
“我就说,虽然台上那位小姐弹得很好,但是《钟声大幻想曲》难度这么高的曲子,应该更胜一筹。”
“庄先生可是钢琴界大拿,他都这么说了,一定没问题。”
边月平静,凝眸看向庄伯期,声音淡然:“庄先生还没说,我这个曲子,弹的如何?”
庄伯期皱眉,他摘下口罩,露出面容,是一张病态苍白的,符合世俗对于音乐家想象的一张脸。
此时,他看着边月,眼中闪烁复杂而浓烈的光芒,他说:“弹的很好...比苏幼雪更好。”
“庄老师....”苏幼雪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庄伯期,她手握成拳,气愤又委屈,“您说什么?您凭什么说边月比我厉害?”
而方才还在说苏幼雪更胜一筹的众人,也顿时没了声响,现场一片死寂。
王澹庵本以为胜券在握,如今情势反转,表情也死灰沉沉。
“你叫边月?”只有庄伯期不受影响,敏锐捕捉到信息,眼神染上急迫,“你...小时候参加过钢琴比赛吗?”
边月皱眉,虽不解,却还是如实回答,“小时候参加过米兰的一个钢琴比赛,我当时弹的就是这首钢琴曲,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浪潮》。”
庄伯期难掩激动,竟在众目睽睽下,试图朝着台上走去。
苏幼雪忍无可忍,拦下他,声音气到发颤,“庄老师...你是我请来的!你怎么能...”
王澹庵起身,朝着身后正在看热闹的众人咳嗽,语调严肃,“好了,诸位先出去吧。”
众人这才意犹未尽,三三两两的往外走。
现场只剩下几人。
anny扶着从台上下来的边月,满脸喜气,“边总,真没想到,你小时候竟然是艺术家。”
庄伯期的目光投向边月,一瞬不瞬。
苏幼雪则是和王澹庵对视,两人的神情都略显阴霾。
“边月,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庄伯期语调急切,“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合奏。”
“庄老师...”苏幼雪表情几乎失去控制,“你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抿紧唇,在王澹庵的眼神示意下,才偃旗息鼓。
而边月淡淡开口,透着疏离:“庄先生,谢谢你刚刚能公正判决,但我不是艺术圈内的人,对于合奏这件事,只能说多谢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