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想要言而无信,都跟江暖早早说好了一起偷户口本,他却临时要反悔。
真的不是。
他就是觉得,等离婚了之后,江暖不管会不会再婚,反正都不会跟他好了。
有些食不知味地吃着馒头,顾朝阳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义和小战士面面相觑,没看懂顾朝阳这又是抽的什么疯。
吃完抬腕看了下手表,顾朝阳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此刻心里什么都不想,就算是刚才让他忧愁的江暖,也不会在这时候占他一分心神,眼里心里只有任务目标。
无声做了个手势,几人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屋里的江暖又等了一会儿,觉得顾朝阳应该走远了,这才一把掀开被子下了炕。
做伪装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穿上她爷早些年扔在仓房的破羊皮袄,戴上羊皮帽子,不但用眉笔把眉毛画粗、眼型改了、脸上抹得肤色暗了些,大棉鞋里还垫了好几副鞋垫增高,瞬间一米七往上了。
另外还戴了大厚棉手闷子,提前准备好了纸笔,伪声这东西要是没特意学过,就别把人当傻子糊弄了。
她还特意拿了一套衣服放在空间,万一比顾朝阳回来得晚,她就换上衣服,说自己一大早蹬三轮绕着村子溜达去了。
顾朝阳刚才动作非常轻,轻到江暖在屋里竖起耳朵也没听见他都干了啥。
但经过厨房的时候,江暖莫名停住了脚步。
没忍住拐过去掀开锅盖看了看:“……”
好家伙,这馋小子半夜还要造仨大馒头!
要不是她能赚钱,怕都养不起顾朝阳这个小饭桶!
出了门,跟做贼一样把三轮车推出院子,一路顶着风往县里骑,倒是比之前从省城过来好骑多了,毕竟雪都被行人或者牛车什么的给压平了。
进县城先把三轮车找地方藏好,江暖直奔东边一栋大砖房。
原主虽然是个炮灰,但作者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为了让炮灰能有钱去倒贴男主蒋卓,还特意给她安排了条发财路,就是这栋砖房里据说很有背景的收货人。
现在便宜江暖了。
左右瞅了瞅,大半夜除了她鬼都没有,江暖离着好几米远就开始助跑,一个发力直接蹿上了院墙。
瞄准屋门扔出早就准备好的石子,听见“砰”地一声,江暖赶紧扭头跳下去就跑。
“谁?”
屋里传出一声低喝。
很快亮起了灯,几个男人披着外衣跑出来。
还不等他们四下查看,一道手电筒的光猛然亮起,晃眼地照在院门口那棵大树上。
为首的男人吓一跳,定睛一看,树枝上夹着一张纸。
他冲大门后的同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跟过来,谨慎地自己去拿了纸条,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这什么玩意儿?”
躲在暗处的江暖:“……”
你才什么玩意儿!
她怕左手写字也会不自觉带出写字习惯,特意带了棉手闷子握笔,能写成那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好吗?
真是没眼光!
男人一眼扫过去竟然没认出来写的是什么,主要那字实在丑得惊人,努力辨认了下,才勉强看清上面写着:
“活鱼800斤,鲤鱼嘎牙子各种都有,全都8毛钱一斤,如诚信后续可继续合作,要就吱声。”
800斤还好说,关键这是活鱼,而且听着这意思,对方以后还能供应更多?
男人有渠道,知道元旦副食品商店会供应一批冻鱼,只有特级带鱼一种,有票的情况下限量3毛8一斤。
纸条上这批活鱼要价8毛一斤确实不便宜,但如果能长期合作,到春节供不应求的时候,他们肯定能大赚一笔。
男人心里飞快思量完毕,立刻往江暖这边走:
“鱼在哪儿,我跟你去看看货。”
江暖手电筒的光立刻追了过去,拧来拧去闪了几下,示意男人站在原地不要动。
刚才她就觉得这人眼熟,现在确定了。
啥背景深不可测的神秘人啊,这不就是省城电影院附近那个卖鸡大哥吗?
后来她还专门问过包发财,包发财一听说是电影院附近一米八多、国字脸、看着憨厚实则精明的卖鸡男人,就说这人挺有名,叫王正直,是替他背后的王家屯大队卖鸡鸭鹅的。
他们大队出了名的胆大敢干又团结,之前有人听到风声,专门趁着半夜去他们村搜鸡鸭,结果除了规定每家养的三只,硬是多一只都没搜着。
后来还有领导叫了王家屯的村支书和大队长过去,也是啥都没问出来。
稍微一逼他们,他们那老支书就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
说他们没多养就是没多养,领导要是再逼他,他一条老命不要了直接吊死在领导家门口,做鬼都不放过他们,领导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江暖当时羡慕得,恨不得把他们向阳大队的支书跟王家屯的换一换。
王正直不得不停住脚步,怕大半夜再把邻居给招出来,只能压着声音道:
“鱼在哪儿,确定是活鱼?我们要了。”
江暖立刻又丢了个纸团过去。
王正直:“……”
真是长见识了,暗地里收货卖货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戒备成这样的!
这来的怕不是个长得奇丑无比、又不敢见人的小哑巴吧?
“钱留下,你们进屋关好门,掐点10分钟之后出来拿鱼,别耍花招偷看,记住诚信为本。”
打开纸团,边看边念出来,王正直皱了眉,
“不是,你就这样一句话让我怎么相信你,万一你拿了钱直接跑了呢?”
那头一点反应没有。
要不是手电筒还亮着,还以为人早就溜了呢。
王正直知道,这是彼此试探的第一次,看出对方的坚持,他只能赌一把。
“行,兄弟别让我失望,要不然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利索地转身,很快拿了640块钱出来,直接用砖头压在院门口,他什么都没说又进屋了。
江暖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废物系统帮不上忙,那个什么商城还没开启,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换到有用的东西,江暖现在除了把它当个仓库,就只能靠自己。
除了自己的鞋,她还偷摸带了顾朝阳一双皮鞋,一会儿穿着自己的鞋轻手轻脚走动,一会儿又换上顾朝阳的大皮鞋用力走来走去,鞋印大小深浅全都不一样。
忙活得一脑门汗,来来回回乱七八糟踩了好多脚印,一个人制造出了一帮人的效果。
掐着时间看马上到十分钟,才飞快把鱼全都倒在门口,拿了钱就跑。
她这头刚消失,王正直就带着人出来。
看见门口一大堆鱼,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气得骂道:
“快点把鱼弄屋里去放水里,再晚出来一会儿这都成冻鱼了,个缺德玩意儿!”
这帮人都是有经验的,很快就都收拾好了。
王正直还想问问下次什么时候合作,到最后也只隐约看到消失在远处一个一米七左右有些臃肿的背影,连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
江暖怀里揣着开门红的640块钱,直到进了向阳大队,确定后面没有任何人尾随,这才松了口气。
美滋滋地放好三轮车进门,看她奶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厨房朝她那屋探头,就凑过去问道:
“奶,你看啥呢?”
老太太回头看她一眼。
根本不惊讶她一早从外面进来,毕竟对他们爷俩摸鱼的事儿老太太早就心里有数。
老太太只纳闷地道:
“看朝阳呢,刚才还坐着小板凳在这儿给我烧火呢,烧得可好了,忽然就说想进屋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