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们楼下?不要啊!”柳小妙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疲惫中带一丝嘶哑。
周逾径直开进地库,选了个离电梯最近的位置停靠。听到她还没走,反而心里踏实了一些。
前几天看过她的工牌,回头也在网上搜了一通。这公司成立不到十年。业内稍微有一丁点名气。北京本部和天津分部的员工一共也就二百来人。典型的小微企业。
他也随手查了查父亲名下的产业。抛开人数过万的上市公司,貌似规模最小的一家也不止五百。
“叮咚!”电梯门响。柳小妙为最后的一页拼得焦头烂额。
睡眠不足,过度劳累,耳鸣也不请自来。她盯着电脑屏,什么也没听到。直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替她擦去脸颊上挂着的泪滴。
她惊讶地回头,双眼流露的情绪既欢喜,又难过。不知何时,周逾悄悄走了进来。贴着墙来到身后,怕打扰她的工作,脚步一直放得很轻。
“不是说好了今晚不要折腾吗?你来了,我会分心的。”柳小妙假装生气地嗔了他一句。
“那好,我立刻到门口去。”周逾笑着看她嘟着嘴的样子。配上黑眼圈,挺像个小熊猫的。
“你是不是练过芭蕾?动作这么轻巧,像天鹅一样。”柳小妙眼睛不眨地望着他,迈动两条长腿的姿态还真是好看。勾起她的好奇心来了。
“男孩子很少会学芭蕾。”周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我只被妈妈抓去练过五年国标舞。也就在你面前敢这么随意走走。”
“你真棒,学霸一个,艺术素养也杠杠的。”柳小妙竖起拇指朝他比了比,低头继续忙去了。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过道。临近后半夜,物业为了节约能源,灭了大半的灯。光线暗淡。周逾在暗暗的光影里站着。时不时转身去看看房里的动静。
忽然,楼道里隐隐约约响起高跟鞋声。他喜欢看灵异小说。最近在追《深夜书屋》。碰到奇奇怪怪的声响,自然要瞧个仔细。
安全梯的门“吱呀”推开。一个女孩穿着黑色吊带裙,伸出头四处张望。周逾站在原地,并不打算躲。他透过落地窗,怔怔地看着对面楼上的一块巨幅房地产广告牌。
老爸引以为豪的楼盘,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强行闯入他的视野。那堆生意过去是惹不起,躲得起。现在好像躲都躲不过。
多亏自己学业有成,还有个象牙塔可以待。不然早就和那些继承产业的富二代一样,混个文凭就回家经商去了。
她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心里暗自惊讶。大着胆子凑近,是一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
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他的衣着打扮,和戴在腕上的名表,都让灰暗的楼宇蓬荜生辉。更让偷瞄的董茜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面红心跳地站直,若无其事地抬手理了理柔滑的及腰长发。
“先生,我刚刚下班。楼里的保安都休息了。一个女孩子独自下楼好害怕。辛苦您陪我去地下车库好不好?”
周逾转过身。冷眼打量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陌生女孩。
深夜。整层楼几乎空无一人。除了可怜的柳小妙在加班,连扫地的保洁员也早下班了。突兀地出现一个穿衣暴露的年轻女子。精致的妆容和浓烈的香水味也和办公环境格格不入。
有没有可能,眼前和他搭讪的姑娘,是深夜出动的那一类灰色职业?
他似乎没听见。视线也没多停一秒,回头继续看他爸爸公司的地产广告牌。无聊是无聊。可是瞧着也比这位顺眼多了。
隔得近了。董茜茜忽地换了姿态。她瞪大一双画了精致眼线的眼睛,抿了抿豆沙红的唇。好好的步子也现出了微微的摇摆。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
看似随意,其实暗戳戳地精心设计了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今晚上本来就是顺路过来转转。假装加班,用自带的笔记本玩游戏,刷剧是真。
看见柳小妙十点发了条加班动态,她也乐意在程天宇面前刷好感。顺便也以人力资源部新人的权力,给分到宿舍的土包子一点颜色瞧瞧。
“先生,我会好好感谢您的。”董茜茜眨着刷得纤长的睫毛,楚楚动人。
周逾的无动于衷,在她眼里成了小说和都市言情剧里霸总们的冰山在外。越是不理睬,越是想要撩一撩。
凭相貌才华,她在公司里称第二,大概是没人敢说自己能排第一了。
“我刚从地库里上来,”他的语气和神态一样疏离,“里边的灯很亮。四面都是摄像头。”
董茜茜碰了个钉子。脸上的笑容较劲似的,暗自媚了几分。可惜周逾的视线又回到了对面的广告牌。
他的侧颜,颇眼熟。她的记性也不差。上个月的某天,夜里逛豪华购物中心,不就是这个男人在停车场,背靠着一辆保时捷卡宴打电话吗?
既然他自己说是从地库来的,该不会是原来总裁家的儿子吧?五十来岁的人,结婚早的,家里孩子也该有二十三四了。
稍作分析,董茜茜又推翻了刚才的判断。相貌平平的父亲怎么会有这么帅气逼人的儿子?连现任总裁程天宇都开的路虎,一个小伙子就敢开二百万的车随便逛街?
正在纳闷眼前男人的身份,腰间的小包传出一段暧昧的音乐。董茜茜一听就明白是谁打的。这可是她单独给程天宇设置的来电响铃!
她也顾不上去琢磨周逾是谁了。连忙转身往消防通道那边跑。
昨天他怒斥赵雪靓,火气太大猛拍在门上。手掌心红肿了。董茜茜借着午休在网上买了进口药,要了闪送。
她满脸虔诚地捧着药膏,午饭也不吃,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程天宇感动之余,主动加了她的微信。今晚看到柳小妙加班发朋友圈,董茜茜也不甘落后。只不过她设置的是仅仅对某一个人可见。
“喂,”她压住胸口的兴奋,可怜兮兮地咳嗽起来。那边果然关心地问:
“加班这么晚,吹冷风感冒了?要不要这么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