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一惊,慌忙把签字的笔丢在地上,冷汗突冒。
喃喃道:“好险!好险!”
“方尚书稍候,不是老朽信不过你,实在是钱的事,是天大的事,必得当面点清,一手点清,一手签字,老朽回家,才得睡个安稳觉。”
说完,周奎一挥手,带着侄子周绎,儿子周鉴、周铉、周镮、周钟,以及一众家丁,一起上手,选中一柜看着少的,开始数钱。
袁佑看着,也大为赞赏,不敢签字,也立马带着一众家丁,开点一柜。
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三兄弟也依葫芦画瓢,立马寻了一柜,开始点起来。
周奎侄子周绎,是个聪明绝顶之人。
边点钱边吆喝:“崇信伯,承业兄、承忠兄、承嗣兄,你们可要点清楚喽,如果大家点出来的数量一样,那就证明,每一柜都是足额十万枚。”
“其他的,咱也就不用再清点了。”
“好嘞……都点清楚喽。”
……
很快,三柜子30万枚银元,三拨人开始清点,点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点得那叫一个全神灌注。
就连,户部库房进来了4个大明朝响当当的大臣,他们都没发现。
数到一半,周奎数累了,数得满头大汗,嘟哝着道:“水......水......方尚书......给点水喝......”
“偌大一个户部,不会水都没有吧?”
没听到方岳贡回话,周奎一抬头,他这才发觉,库房里,突然多了4个穿着大红官袍的大臣。
周奎一愣,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他看清,4个红袍大臣依次是大理寺正卿凌义渠、左都御史施邦曜、刑部右侍郎孟兆祥、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
一个个,都冷若冰霜!
“施御史、孟侍郎,凌正卿,李指挥使,你们这是......?”周奎惊问。
听到周奎颤抖的声音,正在数钱的袁佑、周绎、周鉴、周铉、周镮、周钟、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一干人,也惊抬头,吓得不轻。
闯王围城之时,大理寺正卿凌义渠、左都御史施邦曜、刑部右侍郎孟兆祥三堂会审、合署办公,诛了多少人的九族,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如今太平盛世,财富滔天,他们三人加锦衣卫指挥使同时出现,这是要闹哪出?
众人震惊之时,左都御史施邦曜冷着脸,严肃开口:
“嘉定伯,户科给事中吴甘来弹劾你,以囯丈身份,联合侄子周绎,为晋商八家弄盐引十张,截留朝廷税赋80万两。”
“河南道监察御史王章弹劾你,以向皇后陛下进言为名,联合侄子周绎,坑蒙拐骗、大肆收受官员贿赂50万两。”
“四川道监察御史除良谟弹劾你,隐瞒家财,背叛大明,暗中投降闯贼,犯欺君之罪,当抄家灭族。”
......
说完,施邦曜一挥手,一群御史立即报上来一堆弹章,直接丢在周奎面前。
“嘉定伯,好好看看吧,这些都是专门弹劾你的。弹的不对,给你自证机会。”
“啊……”周奎慌忙抓起一份弹章,双手颤抖不已。
随后,施邦曜把目光,看向袁佑。
“崇信伯,太仆寺丞申佳胤弹劾你,以囯丈身份,为奸商弄盐引7张,截留朝廷税赋50万两。”
“左庶子马世奇弹劾你,以向贵妃、陛下进言为名,大肆诈骗官员57人,收受官员贿赂40万两。”
“左谕德周凤翔弹劾你,隐瞒家财,背叛大明,暗中投降闯贼,犯欺君之罪,亦当抄家灭族。”
......
说完,施邦曜一挥手,一群御史立即报上来一堆弹章,直接丢在袁佑面前。
“崇信伯,好好看看吧,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章,弹的不对,你可以反驳。”
“啊……”袁佑颤抖捡起一份弹章,展开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
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三兄弟,看着周奎、袁佑的惊慌模样,虽然忧心,但也不怕。
积累起80万两银子的家财,主要靠的,还是他们的父亲:大明国丈田宏遇。
他们的姐姐田贵妃,可是为崇祯皇帝生育了一个儿子:永王朱慈炤。
最绝妙的是,他们的父亲田宏遇,已经在年前病死了。大明朝的御史再可恶,该不会连死人也弹劾吧?
人死账清,还要怎样?
可是,施邦曜还是一挥手,命人丢过来一堆弹章。
“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这些弹章,都跟你们田家有关系,你们也好好看看。”
“太常少卿吴麟征弹劾前左都督田宏遇,生前以囯丈身份,为奸商弄盐引5张,截留朝廷税赋30万两。虚报士兵数额,吃空饷30万两。”
“右谕德刘理顺弹劾田宏遇会同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以向贵妃、陛下进言为名,大肆卖官鬻爵、涉及官员94人,收受贿赂50余万两。”
“吏部考功员外郎许直弹劾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三兄弟,隐瞒家财,背叛大明,暗中投降闯贼,犯欺君之罪,亦当抄家灭族。”
.......
“啊......”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懵了。
他们真没想到,死人也弹劾,死人的账、也照算不误。
三兄弟急忙跪倒在地,各自拿起一份弹章,一个个看得浑身颤抖,额头淌汗。
施邦曜冷冷一笑:“诸位,你们都好好看看,坑蒙拐骗、截留赋税、吃空饷的清单,一笔一笔都在。”
“账都算清了,嘉定伯和其侄儿周绎,合计诈骗钱财、截留朝廷130万两,崇信伯合计诈骗钱财和截留朝廷90万两,田府父子四人一共诈骗钱财和赋税110万两。”
“如果这些都对,那就签字画押吧。”
周奎惊慌抬头,突然大吼起来:“不......我不签字,我要见皇后,我要见陛下。”
“我要请皇后和陛下,杀了这帮奸臣,他们胡说八道、污蔑陷害,他们说的这些,这都是莫须有。”
“施御史,老夫也要见贵妃、也要见陛下。老夫绝对是被诬陷的,老夫根本没截留过朝廷税赋,更没卖过官,骗过钱财。”袁佑也跟着大吼大喊起来。
周奎和袁佑万分激动,就差撒泼打滚了!
周奎和袁佑都知道,只要见到自己女儿,就是下跪、磕头、苦求……都要把银子搞到手。
反正,他们是冤枉的,他们不签字画押,谁敢用刑?谁敢定他们的罪?
田承业、田承忠、田承嗣三兄弟也急忙跪下,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二字。
他们的爹和姐姐都不在了,这些银子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只要他们不承认,休想定他们的罪。
左都御史施邦曜冷哼一声,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证据确凿,他们还胡搅蛮缠,不识好歹。他们也不想想,没有崇祯皇帝的命令,谁敢动他们?
“你们,简直放肆......”施邦曜气急。
“来人呐,先把这些罪臣,押入诏狱,三法司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