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大急,匍匐在陷阱边,大喊:“白将军,你说啥?你到底伤哪里?”
“白将军,你一定坚持住,额马上派兄弟,救你上来。”
白邦政听着刘宗敏的话,心里是高兴的、有希望的。可是,他的眼睛,慢慢模糊,已经看不清任何人。甚至,看不清天上的星星。
他只看见,他小时候,他的阿爹阿娘。
刘宗敏派人,终于把白邦政救了上去。可是,白邦政已经冰冷了。身上流血太快、太多,冷的就快。
刘宗敏大怒,一抬头,看着很多兄弟冲进大营,到处点火焚烧。
立马提起短柄大刀,绕开陷阱,也冲了进去。
刚冲进去,比他最先冲进去的李岩,惊慌来报:“汝侯,咱们中计了,大营,是空的。”
“啊......空的。”
“对......全是空帐,一个敌人也没有。”
“啊......不是吧?”刘宗敏大惊。
此时,李过、白广恩、陈永福、刘芳亮、张天琳、柯天相、刘黑脸也砍开栅栏,冲了进来。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草他娘的,吴三桂这狗日的,辛辛苦苦建的营寨,他怎么就跑了呢?”制将军张天琳一脸愤怒,一脸不解。
“妈蛋,早知道,昨日下午,在他建营寨之时,就带兵杀来,真刀真枪跟他干一场,省得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李过龙胆亮银枪一枪插在地上,万分愤怒。
“白白错过一个机会,大仇又不得报,这天杀的吴三桂,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刘黑脸黑着脸,手中大刀,也一刀插入地上,深入三寸,犹如插吴三桂的身体。
“兄弟们,都没遇到陷阱吧?”刘宗敏来不及抱怨,急忙问情况。
“陷阱?”李过一怔:“汝侯,哪来的陷阱,关宁军的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奶奶的,出动十几万大军,一个关宁军的人头都没捞到。还不如去打猎,至少打几十只兔子,给兄弟们下酒。”众人正说着,刘芳亮提方天画戟,最后杀了进来。
“芳亮兄弟,大伙没遇到陷阱就好。狗日的吴三桂,在东面弄了个陷阱,邦政兄弟不小心陷落陷阱,被竹签子,给插死了。”
“啊......不是吧?”众将一阵惊愕,可惜。
白广恩听说白家人白邦政惨死,大骂道:“妈的,吴三桂那狗日的,卑鄙无耻下流。老子抓到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等抓到他,额也设个陷阱,插满竹签子,把他打个半死,扔进去,让狗日的尝尝竹签子的味道......”陈永福也愤愤不平。他们一起投降大顺的,白邦政一死,就只剩他和白广恩了。
三人把酒言欢,只能两人孤苦对饮,何等凄凉!
......
众将士正咒骂着,李自成带着亲兵,策马杀了进来。
“汝侯,咋回事,这么快就完了?”
“大王,吴三桂那胆小鬼,连夜跑了。”
“这狼日的,还弄了个陷阱,把额邦政兄弟给害了。”
“啊......这......”李自成一阵心痛,一声叹息。
“汝侯,邦政兄弟在哪儿?”
“大王,就在东面入口。”
“走,去看看……”
李自成带着一群揪心的人,立马冲去东面入口。
“把白将军抬过来。”刘宗敏大吼一声。
四名魁梧士兵,急忙用简易担架,把早已冰冷、浑身窟窿的白邦政,从陷阱边抬了过来。
众人立马打起火把,李自成、李过、刘芳亮、张天琳......一众大将这才看清,白邦政一身的血,身上全是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心脏、肺管子……都露出来了。
死得太惨!
众将士心中,对吴三桂和关宁军的仇恨,又增长了一倍。
此时,黑夜中,大营两公里之外,两双眼睛、两万双眼睛,正狠狠盯着大营方向。
他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天,就为此时。
“来人呐,立马传令夏龙山,立即带关宁铁骑和夷丁突骑,行动。”
“小的遵令。”一名传令兵,立即策马而出,绕一个大圈,向远处隐蔽前行到指定位置的夏龙山两万关宁军和四千夷丁突骑,传达吴三桂的王命。
“胡心水,把三门虎蹲炮拉上来,对准火把处,给我把炮弹,全部轰过去。”
“末将遵令。”胡心水大喜,这次出征,一共带了三门虎蹲炮,30枚开花弹。
开炮,他期待了好久。
轰......
轰......
轰......
李自成和一众武将正为白邦政惨死忧伤间,突然,三枚开花弹,划破夜空,照着火把射来。
“注意.....”
李过大吼一声,猛扑过去,将李自成扑倒,狠狠压在李自成身上。
轰......
轰......
轰......
三枚过后,又炸响三枚。
“有埋伏,撤……”
刘宗敏猛然醒悟过来,急忙大吼一声!
众将立马四散开跑,刘芳亮、李过慌忙护着李自成,立马逃出大营。
地上,掉落一地惊慌的火把。
黑灯瞎火的,无数士兵,慌不择路,又掉入陷阱之中,被竹签子扎死无数。
最可怜的,还是被竹签子扎死的白邦政,他躺在火把中央,三枚开花弹,正好砸在他身上。
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立马碎裂,解体,四分五裂。
只剩下一个头颅,被一炮,轰飞到陷阱里,又被慌不择路摔落陷阱的人马,死死压在坑底,埋入污泥之中。
轰......
炮声继续,一连轰了30炮。
这一夜,开花弹划破夜空,带着火花,如璀璨流星,光顾晋中大地,一声一声剧烈炸响。
是大顺军的悲歌,却是关宁军的欢歌!
大顺十几万将士,惊魂失魄,夺路而逃,摔死的、踩踏而死的、被马撞死踢死的……竟然比被开花弹炸死的,还要多得多。
摔倒、摔伤,鼻青脸肿的,不可胜数!
三十声炸响之后,整个夜空,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自成惊魂未定道:“关宁军,杀来没?”
“大王,没有,吴三桂只是开炮,并未带兵杀来。”
“狼日的,本王量他不敢……”李自成咆哮道:“炮弹,哪边打来的?”
“大王,北边大约两公里处。”
李自成猛然起身,看着北方两公里处,怒吼道:
“奶奶的,这晋中大地,都是平地,他无法埋伏。”
“汝侯、芳亮、李过,立即率本部兵马,给额杀过去,灭了他……”
李自成发自心底的吼声,犹如开花弹的爆炸声,一声撕裂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