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听到四皇子气若游丝道:“对不起,小郡主……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挣扎而出,带着沉重的悔意。
他缓缓闭上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在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过往的种种。
“我对不起你,小郡主。”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我也对不起国师,更对不起父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
床榻旁伺候的太监见状,忙上去帮他顺了顺气,顺便还遣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
四皇子略带感激的看了那太监一眼,然后苦笑一下,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涩与无奈。
他看向糖糖,自嘲道:“如今我落到这个将死的下场,也是我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糖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随后轻轻挑了挑眉,内心暗自思量:
【这四皇子,幡然醒悟的还挺快。】
【这点倒是比大皇子强多了。】
【既如此,那本宝宝就不看他的笑话了,省的浪费本宝宝的时间。】
小家伙吐槽完便想从椅子上爬下去,却突然被四皇子抓住了小手腕。
糖糖抬头去看,看到的便是四皇子那双满含感激的眼眸。
“小郡主,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将阵法之事告诉父皇。”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似乎回忆起了往昔的种种。
“我母妃,一生温婉贤淑,却因我而背负了太多。”
“她的出身本就不被看好,再加上我这样一个身子不争气的儿子,在宫内的处境一直都很艰难。”
“若是让父皇知道我做出了危害皇室之事,怕是真的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积聚所有的勇气,继续说道:“若是可以,还请小郡主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有些过分,甚至有些自私,但我真的别无他法了。”
“小郡主,求您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左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最终只是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恳切地望着糖糖,仿佛是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糖糖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看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看在你母妃实属无辜的份上,本宝宝就答应你吧。】
【谁让本宝宝人美心善气质佳呢。】
小花听到糖糖这句自己赞美自己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倒是四皇子,只觉压在心头的石头猛地落地,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
这一放松,发现自己竟然紧紧的攥着糖糖的手腕,四皇子脸上顿时爬满了惊慌之色,他忙松开自己的手道歉:“对不起小郡主,是,是我唐突了。”
因为太过慌张,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再一次咳出了血来。
糖糖见状,小眉头皱了皱。
“无凡!”
听到这两个字,四皇子才猛然松了口气。
等他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后,便让身旁伺候的太监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虽无力下床,但还是坐着朝糖糖行了一礼:“多谢小郡主大恩。”
说完,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很是难以启齿,可见糖糖似有离开的意思,四皇子眸中的犹豫也瞬间变得坚定。
“小郡主,我还有一事相求!”或许是说的太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可他更怕糖糖会直接离开,所以还未咳完便继续道:“若是,咳咳,若是可以,咳咳,等我死了,还请小郡主帮忙照看我的母妃。”
“你在宫中的地位超然,只要你稍微伸出援手,定能让她在宫中安度余生。”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很不要脸,也知道乐安郡主肯定不会同意,可他别无他法了。
他死不足惜,可他的母妃何其无辜?
若是他生来就是个健全的孩子,他的母妃也能母凭子贵,又何至于处处遭受冷眼?
说到底,母妃也是被他拖累的。
所以即使豁出这张脸不要,他也想为母妃求得一丝安宁。
糖糖看着四皇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听着四皇子那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吐槽:
【喂喂喂,哥们,你搞搞清楚呀!】
【我是来看你笑话的,不是来听你说临终托母的。】
吐槽完还板起脸,气鼓鼓道:“你己己的囊亲,己己照看,本宝宝才不搬你!”
说完还在四皇子身上揍了一拳,趁着四皇子吃痛张嘴之际,用极快的速度丢了一颗东西进去。
扶着四皇子的太监并未看到糖糖往四皇子口中喂东西,只看到糖糖一拳将四皇子打回到了床榻上,大惊之色,生怕糖糖将本就孱弱的四皇子一拳打死,连忙查看四皇子的情况。
“四皇子,您怎么样?您还好吗?”老太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问着问着,他竟发现,四皇子不仅没被乐安郡主那一拳给打死,面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就连四皇子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他本以为,糖糖方才丢进他嘴里的是毒药,却没想到,那枚药丸入腹之后,竟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从胃部扩散,正悄然融入他的身体和血脉之中。
那股力量仿佛春日里的细雨,润物无声,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所到之处,那些因疾病而僵硬、冰冷的经络逐渐变得柔软而畅通。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而深长,脸上也逐渐泛起了的红润。
再然后,他感到体内仿佛有万千生灵在欢腾,那些纠缠他已久的病痛,在这一刻仿佛被温暖的阳光所融化,逐渐消散于无形。
四皇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下床,然后朝着糖糖离开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