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公主府前门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兵器交击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喧嚣:“留下一队人守卫此地,其余人等随我前往前门支援!”
随着命令的下达,安景洛和康胜看到大部分的禁卫军都快速跟着下命令的人离开了眼前的墙壁,朝着公主府的前门而去。
康胜觉得时机到了,忙拉着安景洛,从大树之上飞身跃下,动作轻盈如燕。
康胜先是带着安景洛落到了公主府的高墙之上,然后借助墙体的力量,一个借力腾空,带着安景洛向着府外飞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阻滞。
“不好,有人从这里逃出!”一名眼尖的禁军大声呼喊,众人纷纷拿着武器追赶,就连方才离开的那些禁军听到喊叫后,也都折返了回来,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康胜带着安景洛落地后,疾速朝前跑去,不一会儿身形便消失在了向阳街错综复杂的街道之中。
身后的禁卫军想要追赶,却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追,只好急忙将这一情况禀报给了沈良谦。
沈良谦听闻禀报,眉头紧锁,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从后院逃脱之人,十之八九便是安景洛。否则,公主府前门的这些人也不会如此拼命,不惜以命相搏,为他争取逃脱的机会。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公主府门前那所剩无几的几个黑衣人,大声下令:“留活口!”
此刻,安景洛已然逃脱,这几个黑衣人便是他找到安景洛的唯一线索。
仍在门前厮杀的几个黑衣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在硬撑。
听到沈良谦的吩咐,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自家公子或许已经成功逃脱,但又不敢完全确定,因此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继续与禁卫军周旋。
直到看到空中传来撤退的信号,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康楷环顾四周,看着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将他们团团围住,他深知,此刻他们已是插翅难飞。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能落入沈良谦之手。
朝廷审讯犯人的手段,他自小便有所耳闻,残忍至极,他绝不能让沈良谦从自己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公子的线索,绝不能!
他抬头望向信号发出的方向,眸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突然剑锋一转,毫不犹豫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亲手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倒下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那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庞,即便是同性见了,也不禁会为之动容。
紧接着,那张脸开始如走马灯般变幻,最终定格在一个几岁稚童的模样。
那孩童穿着华贵,站在他面前,稚嫩的眸中带着几分悲悯与坚定:“你没了爹,我没了娘,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孩童的嗓音稚嫩,但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坚定。
就这样,六岁的他,真的跟在了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成长,一起习武,一起经历风风雨雨。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完成大业,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一统五国,看着他圆满一生。
可造化弄人,他终究还是要先他一步离开了。
“公子,对不起,康楷不能再陪着你了。”说完这句话,康楷的目光再次望向安景洛逃离的方向,满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气息逐渐消散。
还在苦战的几名黑衣人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都纷纷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一抹而过,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与犹豫,只有对主人的忠诚与决绝。
沈良谦没想到康楷的属下竟都对他如此忠心,只觉唏嘘不已。
可想到那么多无辜之人皆是死在这些人手上,以及安景洛逃脱后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毅果决。
“将这十几具尸体抬到城门口示众。”
如今安景洛逃走,踪迹全无,他也只能尝试着用这些尸体引出安景洛或者是安景洛身边的人。
无论成与不成,事后他都会好生安葬这些人,毕竟他们也都是一些忠勇之士,只是跟错了人罢了。
沉声吩咐下属处理完这些事宜后,沈良谦迈开脚步,踏入了公主府的大门,径直朝着西北角行去。
几名负责贴身保护沈良谦的侍卫紧随其后,步伐紧凑而警惕,生怕府内还有黑衣人的同伙。
一行人穿过了曲折的走廊,走过了漫长的石径,终于来到了柴房前。
沈良谦还未踏入门槛,便瞥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沈念情,他的眸光瞬间变得冷冽,脚步未停,径直朝她走去。
“公子,这才几个月不见,沈念情怎变得如此面黄肌瘦?”跟在沈良谦身后的贴身侍卫看到沈念情的尸体后,脸上满是惊讶,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沈良谦闻言,停下了脚步,目光再次落在沈念情的尸体上,仔细地审视着。
确实,沈念情如今的面容已不复往昔的娇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黄与消瘦,仿佛被岁月和苦难无情地侵蚀过。
然而,沈良谦的心中并未涌起丝毫的怜悯与同情,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与嘲弄。
若她没有害人之心,如今仍是沈家尊贵的小姐,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真是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他冷冷地收回视线,转过头,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搜一搜她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关于安景洛的线索。”
侍卫闻言,立刻点头应命,走到沈念情的尸体旁蹲下,开始仔细地在沈念情的身上搜索起来。
然而,他搜遍了沈念情可能藏东西的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在沈念情的里衣内触碰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立刻将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团被破布紧紧包裹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