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读书人的报复
作者:俊后生   大周门阀最新章节     
    问:遇到一个拉你灌酒的领导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赵无咎没有等来答案,因为那个拉他灌酒的领导自己先醉了。
    端着斗饮酒,寻常人喝下一斗已是极限,李隆竟然拉着他,两人各喝下了快两大斗,于是那位圣人天子当即醉倒,而赵无咎也喝得满面通红。
    最后,还是那“内廷宰相”高元植出手了,先是为李隆运功度气,排出了一些酒气,然后又连哄带劝地将这位醉醺醺的这位天子送上了玉路金车,摆驾回宫。
    正主走后,该散场的自然也都散场了。
    释菜礼也算是完成了。
    只不过就是留下一些因为没能展露才学,所以变得满脸悒悒的学子。
    今天,他们很不高兴。
    平素作为国子学的学生,这些人都自视甚高,哪受过这样的忽视?
    心里委屈极了,自然而然想要找个人当靶子,攻讦发泄一通。
    问题是,皇帝、太子他们不敢惹;而那位国子学的郭祭酒,学子们了解了他之前的身份,一样是惹不起的大佬……
    左看右看,他们可以攻讦的对象,好像就剩下了那在场唯一的一个受到圣人青睐,获得天大好处的赵无咎了。
    只不过,当面攻讦赵无咎这件事,在场的学的国子学学子们,也没人敢这么做。
    因为只是站到赵无咎身前,他们就不能左看右看了,而是只能仰着脖子。
    况且,在场之人没有傻子。
    他们都清楚:赵无咎能单手扛着石狮子逾墙而走,那他拿下一个大活人,多半比捉只小鸡雏难不了多少。
    他们没人愿意以身试之。
    鉴于此,这些读书人最后也只能拂袖而去,选择用其它方式来纾解、来报复。
    读书人的报复一般有两种:
    第一种,面对现在实在惹不起的人,他们会以笔为刀给那人好好写上几笔,在史册上狠狠捅其几刀。
    第二种,面对现在虽然惹得起,但是报复之后容易被打的强人,读书人惯用的报复手段就是捧杀。
    而想要捧杀,那就先得将那人捧得足够高,最好抬到高处不胜寒才好。
    毕竟,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所以,从国子学离开之后,许多每日研习圣贤经典的读书人连互相打个招呼都不用打,他们不约而同地去了洛京城里同一处地方——
    升平坊。
    这个坊在洛京很是有名,整坊都没有什么住户人家,几乎全都是勾栏瓦肆。
    大名鼎鼎的樊楼就开在这里,它是洛京最高的青瓦楼阁(没有之一),也是最顶尖的销金场所。
    在顶层的阁楼上,可以俯瞰整座升平坊,甚至都能遥遥看见洛京神都的万象神宫。
    除此之外,更让城里城外达官显贵、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还有幽居在顶楼的四位教坊头花。
    其婀娜的身段,秀丽的脸蛋,以及每人各精琴、棋、书、画中的一道,可算是这洛京城里甚至整个京畿道最有名的四朵娇花了。
    别问为什么读书人喜欢来这里,问就是说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就喜欢琴、棋、书、画。
    虽然,之前因为那场未成行的簟蒲宴,所以樊楼有些歌伎舞娘惨死在了北邙山上。
    但是,这座楼仿佛一个可以随时产崽的畜牲一样,止半个月不到,人手短缺的情况便不复存在。
    歌照唱,舞照跳。
    哪怕它的不少客人,其实都曾和那些惨死于北邙的旧人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可这也不妨碍他们继续和樊楼新人继续说那些旧时已经说滥了的甜蜜话。
    当然,就算那些来客心里不想办正经事儿,而只是找姑娘们说一车轱辘的甜蜜话,樊楼也不会找他的麻烦,但前提是来客得付足了茶汤钱才行。
    如果有人想不花钱,那就不好意思了,这樊楼里面不仅豢养了大量打手,上面也有着相当牢靠的关系,就连主管京畿治安的京兆尹府都不敢不买樊楼的面子。
    有好事者,猜测过樊楼的东主是谁?
    结果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的人猜测,它的东主是那在洛京的地下世界之中那位无人不知,但又无人真正知道其真实身份的“大阿爷”。
    也有的人猜测,樊楼的东主可能是某位朝中大佬,甚至有些人还煞有介事地说樊楼是那位中书令李异府的买卖。
    类似的猜测还有很多,虽然没一条猜测得到过证实,但它们的存在就说明了樊楼有着通天彻地的背景,相当不好惹。
    不过,樊楼的东主虽然无人知晓,但是它的掌柜魏无醉却很多人都识得。
    因为樊楼只要开门营业,这位魏掌柜都会来往的客人推杯换盏。除此之外,还因为他主持了一个名为“月旦评”的谈评。
    每月初一,魏无醉就会命题清议,评论乡党,褒贬时政,不虚美,不隐恶,不中伤,能辩人之好坏,能分忠奸善恶,或在朝或在野,都在品评之列。
    评后验证,众皆信服。
    凡得好评之人,无不名声大振。一时引得四方名士慕名而来,竞领这魏先生一字之评以为荣。
    更有文人骚客着诗咏之曰:理析寰中妙,儒为席上珍;笑言成月旦,风韵挹天真。
    之所以国子学的学子们,有很多人在释菜礼之后直接来升平坊,就是因为今日是初一,乃那魏无醉先生于樊楼举行月旦评的日子。
    其中,有不少人都存了心思,最好能让那魏先生把那赵无咎拿出来好好评一评。
    一个还未进学,胸中无半点文墨,就是靠养鸡贱业在洛京谋生的傻大块头,竟然因养了一只白羽鸡就获得“千牛检校”的敕封?
    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额,不对,这种事就是落在我等这些读书人头上,吾辈也会效法先贤退却不受,甚至会深以为耻才对。
    “定要让那个竖子于洛京好好‘扬名’一番,”这是那些对于赵无咎不满至极的读书人,想出来的一条毒计:“只要魏先生在月旦评上将这人贬得一文不名,日后就算他能蟾宫折桂,仕途也算是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