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日暮时分，天空飘起了雪。
虞婉甚是担心地里的菜，赶紧让大家把地里能摘的南瓜都摘回来，不知道地里这些南瓜藤能不能挺过这场雪。
南瓜其实是春夏才适合生长的作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间种子的特殊性，才让它在这寒冷之地也长出来了。
而她在侯府庄子带来的冬瓜、茄子、葫芦等物，则都没存活下来。就算存活了，长得也很瘦小，显然无法适应这里的冬天。
不过在虞婉种下第三代南瓜时，也发现一个现象，三代南瓜的变异特别多，部分三代种子的挂果率和成活率都不如一、二代，南瓜的口感也有较大改变，说明这空间里的种子大概率是杂交种，三代的种性不太稳定。
等明年开春，她得单独开辟一片试验地，对南瓜进行选育，培养一些种性优秀且稳定的南瓜种子。
这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没准也能选育出更好的品种。
除了南瓜，虞婉也让大家把能收的白菜都收了，还没长大的，便用干草盖上，再覆上一层沙土，尽量减少冻害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有塑料薄膜就好了，若有塑料薄膜，就可以大力发展大棚蔬菜，不必担心外界的极端天气。
不过一次性摘了那么多蔬菜回来，虞婉这边的仓库都快堆满了。
刘坚有些担心，“贵人，我们全收回来，能卖得了那么多吗？烂掉了多可惜。”
“没关系，我们可以晒干做成梅干菜，或是做辣白菜。”
“梅干菜和辣白菜是何物？我只知咸菜，但我们的咸菜通常不用这种卷心白菜做。”刘坚道。
“大概差不多，都是腌制品。”
不过虞婉还是想尽量卖出去，若是实在卖不掉，再进行腌制。
食品加工也需要投入人力，而且还耗费盐和香料，这些都是成本。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按照世人的惯性思维，这腌制品在当下属于穷人的食物，卖不出高价，回报率不高。
真要赚大钱，那得赚有钱人的钱，这样利润高回报也高，等着红薯成熟，她得先赚上一波，再将这红薯分等级卖出。
*
有了硫磺矿，接下来就是硫磺的提纯和硝石的萃取。
硝石在自然界是非常常见的，最容易发现的就是土房子的砖石上，尤其是茅厕旁边的石块、土墙上，都是最容易产生硝石的地方。
虞婉之前便陆续收集过一些，这些大部分是在云川城的城墙及老房子上收集的。
虽然不算多，但用来做实验应该够了。
火药的成分主要是石硝、硫磺与木炭，但这个比例她确实不太记得清楚，依稀记得有种说法叫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白糖，威力十分强大。
但这个一二三并不是指质量比，而是方程式的物质的量之比。
虞婉用尽上辈子所学，用硫、硝酸钾和碳换算了一番，最后得到土硝硫磺和木炭三者之间的比例大概接近15:2:3。
至于能不能成，就要多次做实验才能摸索出来。
硝石的萃取也不难，主要就是把土硝溶于水，将杂质析出，取上面的清液加热或晒干，就可以得到比较纯净的硝石。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并用专门的容器储存。
等到夜深人静，西山沟众人皆进入梦乡，虞婉便开始对硫磺矿进行提纯。
硫磺的提纯也并不复杂，用蒸馏法就可以得到较为纯净的硫磺。
虞婉将经过收集和过滤的硫磺分成多份，放置在云轻这边的杂物室。
刘家村的男丁们搬走后，云轻这边还空出了两个房间，虞婉占用一间做杂物室，另一间依旧还空着。
将硫磺放好后，虞婉拿了一份最小的硫磺出来，再将这个房间落上锁，“云轻可要帮我看好了，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至宝。”
云轻淡淡嗯了声，果然如他预料，这些提纯后的硫磺远不止一二十斤。
不过虞婉有意要瞒他，他也只好装眼瞎不知情。
翌日清晨，虞婉将送菜一事交给了刘坚和丁三叔。
一来今天下了雪，有些露天的活做不了，虞婉也趁机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来云川这么久，他们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没停下休息过，也确实该休息一天了。
二来，则是虞婉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去做火药实验。
听闻今日放假，大伙儿都很高兴，西山沟的村民们前些日子都得了虞婉给他们的工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城中采买一些东西。
虞婉见小婵还在家中，便笑道：“小婵，你也和他们一起进城去走走看看吧，有什么想要的，自己去买。”
小婵跟别人不同，虞婉按照三百文每月的工钱发给她的，算下来她应该是这些人中最有钱的隐形“小富豪”了。
小婵摇摇头，“我跟着婉婉姐什么都不缺，没有要买的。”
像别人缺衣服缺被子，她却从来没缺过。
“去城里转一转也好，多去见识一下，不必守在家里，这房子没人能搬走。”虞婉笑侃道。
小婵这才犹豫起来。
正好刘大嫂打扮好了走过来，见到虞婉劝小婵，便直接去拉起小婵道：“虞姑娘都开口了，你这傻丫头还留在家里做什么？虞姑娘是希望你出去见见世面。”
小婵这才跟着刘大嫂一同离开。
他们这一走，西山沟都空了一半，只留了十来个人在西山沟。
虞婉让刘阿翁帮她做几只箱子，顺便帮忙守着房屋，她则带上昨晚自制的火药样品，叫上云轻一同去人烟稀少的西山背面。
西山背面荒芜人烟，又因有西山的阻挡，西山村也听不见这边动静。
找到合适的试验地之后，虞婉便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圆球、圆筒等。
不过云轻却发现这些圆球和圆筒里装着东西，外面还有一根奇怪的引线。圆球是用木头做的，圆筒则是截取的小节竹篙，只有拇指长，两头是已经干涸的泥土。
而在木球和竹篙上面，还写着歪歪扭扭的小字符。
云轻不明所以，又再看了眼这些字符，才发现这些字符并非随便乱写，还很有规律，应该是某种文字。
但他自认所识不少，甚至周边大小国家的文字，他也都略懂一些，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
云轻满脸好奇，“这就是你说的火药？”
“是呀。”
“这上面的字是……？”
“哦，你说这个呀，这是原料配比，因为我也没亲手做过，所以做了八个版本，努力找个威力最强的吧！”虞婉解释道。
这八个版本里，硝石、硫磺和木炭的配比分别从75:8:17到75:15:10，她依稀记得不同的配方比也可以做成火药，只是不知道实践起来怎样。
昨晚拿到提纯后的硫磺回去后，虞婉便将着手颗粒化处理，即把这些配比好的原料放在一起研碎混合，使其变均匀，再加少量水晒干成块。等到这些水分蒸发干，再把成块的火药研碎成颗粒，就可得到威力强大的火药。
昨晚她可是一整晚都没睡好，还好昨晚的风大，半夜就把水分吹干了。
虞婉便又连夜将这些处理好的火药放入木球和竹篙中，这些木球和竹篙都是虞婉让刘阿翁事先便给她准备好的。
刘阿翁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艺确实很少，这些木球几乎都是用整块木料雕出来的，密闭性挺好，他甚至还做了盖子，虞婉也是佩服他的精细。
竹篙的中间填上火药粉，两端糊上黏土封闭，这就是简易版的鞭炮了。
至于木球就更简单，将盖子与球体之间的缝隙用黏土糊上，这样就形成了密闭的空间。
经过一晚上的风吹，这些粘土都已经被吹干了。
不过受硝石的限制，她做得也不多，土硝虽然遍地都可以出现，可要采集也并不容易，一块砖上能刮出多少土硝？
如果能找到大片碱土地，或许可以量产。
云轻就这么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
“我们得放远一点，一会儿……”虞婉想了想，又看了看云轻的腿，“算了，还是我来吧！”
虽然她也有点怕这种玩意，但总不能让瘸了腿的云轻去做。
虞婉放了一只小“鞭炮”在二十多米开外，然后拿起火折子取点，随即迅速跑开。
沾着火药粉的引线滋滋响了几声，然后没了动静。
虞婉：……
没想到开局就这么不利吗？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很多配方，总有一个行的。
云轻也在期待着，不过却见那根线滋滋响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不由得看向虞婉。
虞婉也很没底，感觉像过家家，“可能这是一个失败品……”
才刚说完，就只听见嘣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云轻也是跟着一震。
虞婉顿时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实验竟然就成功了！
而且这威力也并没有特别差。
“云轻，我们成功了！”虞婉高兴道。
云轻怔怔地看着兴奋不已的虞婉，再慢慢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只被炸开的坑，眼底似有止不住的暗涌。
虞婉又高高兴兴去拿同样配比的木球，“云轻，我们来试试这个……咦？云轻，你怎么了？”
虞婉察觉到云轻的异样，赶紧走到他跟前，却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杂质飞进你眼睛里了？怎么这么红？”
“嗯。”云轻喉咙有些紧，声音带着一种压制的暗哑。
“你低头，我帮你看看。”虞婉道，踮起脚尖去帮云轻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