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城内各处烟火不断,上京城淹没在绵绵不绝的鞭炮声中。
烟花在黑幕般的夜空璀璨绽开,绚烂如繁星,夺目耀眼。
回云芷阁的路上,喜鹊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夏桉道:“姑娘,老夫人既然要赏你,你选一个最贵重的东西多好,为何要选铺子啊?”
夏桉勾勾唇看她:“铺子不好吗?”
喜鹊疑惑地嘟嘟嘴:“铺子,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老夫人都说了要给你个赚钱的铺子,你为何非要泗水街的铺子,你是怕老夫人舍不得,惹得她不高兴吗?肯定不会啊,老夫人连那么多珍宝都舍得拿出来,肯定不会那么小气的。”
视线里,一个硕大的烟花轰然炸开,为夜幕添上浓墨重彩的一抹璀璨。
夏桉看着美到令人心颤的画面,脸上浮起希冀的笑意。
“除夕的烟花,真美。”
喜鹊抬头:“啊?”
夏桉淡声道:“我是说,一切都刚刚好。”
她信步沿着青石路朝前走。
她回来的时机刚刚好,计划的事情刚刚好,所得到的东西,也都刚刚好。
喜鹊听不大懂,快步追着夏桉。
“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哪里刚刚好?姑娘你听我说,你可能没太明白我的意思,”喜鹊加重了语气,“我跟你说,我去过泗水街的,哪里的商铺生意真的很差,时常有铺面贴出转让的告示,你说你刚才从老夫人的箱子里选一个首饰如意之类宝贝多好?那个多值啊?”
夏桉道:“做事情要有长远眼光,你家姑娘我啊,能掐会算,在不久的将来,泗水街必火。等我赚到了银子,将来一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家妆,再给你娶个俊俏听话的小郎君。你觉得如何?”
喜鹊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娶个小郎君?姑娘你在说些什么啊?”
一主一仆,一路嬉笑着回了云芷阁。
夏媛居住滟芳居,在琼栖院西侧,院子内布局同样花费了心思,处处透着奢靡的味道。
此时,夏媛正手握暖炉,斜倚在屋内的软榻上,眸色冷冷地觑着地上的人。
蝴蝶此时双膝跪在一张搓衣板上,瑟瑟低着头,身上忍不住发着抖。
夏媛看似关心问了句:“膝盖疼吗?”
蝴蝶语无伦次:“不敢,不是,不、不疼。”
夏媛声音变得冷峭道:“你的意思,这搓衣板不够硬?”
说话间,她随手将小几上的一盏茶拨动到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惊的咔嚓脆响,茶杯连杯托、杯盖,一起碎裂成片。
夏媛给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立马了然,板着脸将喜鹊从搓衣板上揪了起来,将地上那些尖利的碎片摆到了到搓衣板上,然后重又将蝴蝶按跪到搓衣板上。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
鲜红的血瞬间从蝴蝶膝盖下渗出,染红了下面的白瓷碎片。
屋里的婢女都忍不住将目光移开了些。
夏媛看着蝴蝶膝盖下森红的血迹,阴冷地勾勾唇。
“这回疼吗?”
蝴蝶额间冷汗凛凛,眼角忍不住流下一滴泪,颤声求饶道:“回姑娘,疼的,疼。姑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夏媛眉头挑起:\&饶了你,你想得倒是美。\&
“姑娘息怒,奴婢错了,姑娘息怒。”
“你错哪了?”
“奴婢错在,没有替姑娘看好三姑娘。”
“你也知道自己无能啊?戴着我赏给的镯子,吃着我赏的饭食,花着我给的赏银,你过得倒是滋润。恐怕早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忘到脑后了吧?”
“奴婢不敢。只是,”蝴蝶痛到东倒西歪,“只是云芷阁最近缺人,三姑娘总是安排我做这做那,我总是无法跟在她身边做事。所以,所以才没能盯住她。”
“你的意思,是怨母亲没有将云芷阁人手配齐吗?”
“不敢,奴婢不敢。”蝴蝶不停磕头:“姑娘,奴婢没有办好差事,回去一定会将功补过地,请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问你,你不是一直说,夏桉从未看过医书,她的医术是假的吗?还是说,你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瞒着我?”
“姑娘,这件事奴婢是真的不清楚,虽然近几日我没有日日跟着她,但从前日日陪着她的时候,真的从未见她读过医书,她只会偶尔装模作样地看些晦涩难懂的典籍。姑娘,这件事真的十分蹊跷,三姑娘的医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夏媛气得将小几上的另一个茶盏也一把推到了地上:“胡扯,无稽之谈。你休想用鬼神之说来糊弄我。”
“奴婢所说都是我亲眼所见,有一句假话,我,我拿我年迈的父母发誓,我若对姑娘说一句假话,我的双亲均不得好死。”
夏媛眸子里闪出一股阴戾。
她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个下得去狠心的。”
蝴蝶道:“在这府里,奴婢只对姑娘忠心。姑娘永远都不需质疑奴婢的忠心。”
她膝盖终于支撑不住,手肘落到地上。
夏媛轻轻扫了她一眼:“你也不必朝我发什么无用的誓,你只要知道,如果你对我有用,我才会用你,若没有用处,便就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必要。”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轰然响动。
夏媛正说着话,突然被惊得一个激灵。
“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后,出去查看的婢女回到禀告:“姑娘,南珠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花盆。”
“大过年的,她是想让我一年都不顺是吧?”她看了眼红玉,“去,哪只手打翻的,就将哪只手给我剁了。”
红玉面色岿然:“是。”
说着,脚步稳稳走出门去。
闻言,蝴蝶吓得身子瞬间僵了,连抖动都停止了。
屋子里其他伺候地婢子仿若连呼吸都停了,屋内一时静得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