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蜷缩在椅子上，长长的手指用力攥住茶杯，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哭腔，但这次他说出的话条理清楚多了。

    “雷古勒斯少爷，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加入了黑魔王的麾下，成为了一名食死徒。”

    姜灵沐再次看向斯内普，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他对能为黑魔王效力这件事感到无比自豪……直到，一年之后，少爷十七岁那年，有一天，雷古勒斯少爷到厨房里看望克利切，他一直很喜欢克利切……”

    “他对克利切说……黑魔王想要一个小精灵。”

    “少爷他很高兴，他太年轻了，还没有毕业，这就导致他几乎帮不上忙……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珍贵的机会，少爷贡献了克利切，这是一种荣耀。”

    “少爷命令克利切，必须要服从黑魔王的一切命令……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然后，然后回家。”

    克利切又开始颤抖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浑浊的眼睛里滴落下来。

    姜灵沐：“伏……算了，神秘人让你做了什么？”

    “黑魔王把克利切带到了海边的一个山洞，那是一个巨大的岩洞……洞里有一片黑漆漆的湖水。”

    “湖边有一条小船，通往山洞中间——湖水中间的小岛，岛上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盆，里面盛满了魔药。”

    “黑魔王命令克利切喝光那些魔药——很可怕，喝下那些魔药的时候，克利切看到了好多恐怖的东西，感觉内脏都要着火了——但克利切不能违背少爷的命令，不能违背黑魔王的命令……”

    “克利切喝光了那些魔药，黑魔王把挂坠盒丢了进去，又在石盆里加满魔药。”

    “然后他就离开了，把克利切留在小岛上……那种魔药很厉害，克利切只想喝水……但湖里伸出了很多很多只手，很多死人的手……想把克利切拉到水里去——”

    说到这里，克利切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

    斯内普及时地解开了姜灵沐的疑惑。

    “是阴尸，记得吗？”

    姜灵沐当然记得——卢平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讲过这玩意儿，而她也恰好听过一些传言，伏地魔得势时，制作了很多阴尸组成军队。

    斯内普看向克利切：“你是怎么逃脱的？”

    克利切的声音细若蚊蚋：“回家……雷古勒斯少爷说过，要克利切回家。”

    姜灵沐明白了。

    那个岩洞估计是伏地魔专门用来保存这只挂坠盒的地方，而湖底的阴尸和石盆中的魔药也是用来保护挂坠盒不被拿走的机关。

    但它还是被拿走了——被雷古勒斯。

    小精灵的幻影显形和巫师不一样，伏地魔在岩洞里设下的反幻影显形咒根本困不住克利切。

    只要他想，就能离开。

    姜灵沐抬手摸了摸下巴，大约孤儿院出身的伏地魔根本不了解小精灵们的魔法。

    而当他真正得势后，他又不屑于去了解这种“低等”的种族，这才让克利切和雷古勒斯钻了空子。

    “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拿走了挂坠盒？”

    克利切痛苦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有一双干涸的、布满血丝的、浑浊的大眼睛。

    “克利切很后悔，后悔把一切告诉少爷，但克利切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雷古勒斯少爷知道了岩洞里发生的一切，他变得恍惚、心神不宁……不久之后，雷古勒斯少爷命令克利切带他去那个山洞。”

    克利切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哭嚎，他颤抖着，缩成一团，茶杯从他的手中掉落，他开始拼命攥拳捶打自己的脑袋。

    “小精灵不能，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克利切必须服从雷古勒斯少爷的命令！”

    姜灵沐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多比已经吓傻了，但他还是上前用力抓住了克利切的胳膊，他尽可能让克利切的胳膊紧贴身体，然后死死抱住克利切，阻止克利切继续伤害自己。

    “所以……”姜灵沐开口，“你们回到了岩洞，雷古勒斯偷走了挂坠盒，他自己留在了那里？”

    克利切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雷古勒斯……少爷，少爷他用、用一只假的，换走了真正的挂坠盒，他喝光了魔药，他不允许克利切喝那些魔药——他命令克利切回家，回家，然后保守秘密——”

    “他命令克利切想办法毁掉真正的挂坠盒——然后，然后少爷再也没有回来！”

    斯内普显然想到了什么——他想起了那个姓布莱克的少年，和他哥哥大不一样，他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记得他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一员，似乎还是找球手——他飞得很好。

    “你为什么不带他回来？”斯内普问。

    “你是有办法带他回来的，是不是？”

    克利切点了点头，脸上呈现出一种所有情绪都消耗殆尽的空洞。

    “没错，先生，没错……但少爷说，他要死了……他的尸体不能回到家里，那样会连累老主人，他命令克利切保守秘密。”

    “少爷说，他失踪更好，他失踪，能连带秘密也一起失踪——”

    “克利切试过所有办法，但没有一个能成功，克利切惩罚自己，重新尝试，又惩罚自己，再试……”

    克利切没有再说下去，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过后，姜灵沐把手里的挂坠盒抛向空中。

    挂坠盒停留在半空，姜灵沐看向克利切，眼神温和。

    “你想让我毁掉它，是不是？”

    克利切：“是的，主人，克利切请求主人……”

    “我可以试试，我尽力一试，但不保证能成功。”

    姜灵沐想起了那天里德尔家墓地里的事情，如果她不能杀死伏地魔，应该也杀不死他的灵魂碎片。

    “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能成功，我也知道其他的可以摧毁它的办法。”

    克利切期待地看着她。

    一朵幽兰色的火焰从姜灵沐的指尖升起，朝着挂坠盒飘去，在火焰接触到挂坠盒的瞬间，挂坠盒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很快，金链子消失了，半空中只剩下挂坠盒和覆盖它表面的一层薄薄的火焰。

    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从挂坠盒里响起，克利切和多比捂住了耳朵，姜灵沐及时撑开一层灵力防护。

    整整五分钟过去，惨叫声越来越响，挂坠盒始终都没有损坏的迹象。

    姜灵沐撇了撇嘴，把异火收了回来，挂坠盒重新掉落在地上。

    “果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