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番镇妖塔封印未被破开,但月影之轮乃我昆山派镇山之宝,如何能够就此作罢!”
季云中气得眉毛胡子突突直颤:“找不出来就再找,审不出来就再审!”
“所有可疑之人都已经审过。”沈君言缓缓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散魂鞭的威势师兄也该心里有数,能说的早该说了,不能说的,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
季云中狠狠皱了眉:“那就继续用刑,打到神魂俱灭为止!”
季云中鲜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沈君言却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语气:“昆山派再怎么说也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无凭无据,随意灭人神魂,总也说不过去。”
“凌霄,你应知我说的是谁。”季云中冷冷道,“月影之轮在我昆山派数千年也安然无事,偏偏你那新收的徒儿带回一只来历不明的半魔,就出了这样的事。”
“若说此事与他全无干系,我不能信。”
说到这里,季云中顿了顿,犹豫道:“凌霄,我知你思念婉柔心切,那丫头与婉柔长得像,又是她的亲妹妹,你难免宠爱几分,可也不能如此由着她的性子胡来,纵容她与一只半魔掺杂不清。”
“师兄多虑了。”沈君言垂眸道。
“即使月影之轮失窃当真与那只半魔有关系,此时东西也并不在他身上,师兄若是这时候着人将他打到神魂俱灭,线索反而彻底断了,倒不如留在身边,加以监视,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季云中:“……”
“那也罢了。你能想的清楚就好。”季云中长叹一声,“凌霄,婉柔之事我也常常暗自可惜,本来想着要你再收个徒弟,也算是慰藉,但这几日瞧下来,那丫头莽撞任性不说,而且实在太容易为人所迷惑,把个半魔当宝贝一样供着,远远及不上婉柔当初。你这心里可要有点儿数,莫要对她纵容太过。”
沈君言道:“师兄放心,我从未将云汐与柔儿混为一谈。”
季云中这才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他又道:“凌霄,先是道玄师弟那十六字测算,据弟子来报,他至今还是昏迷不醒……如今月影之轮又失窃,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依你看来,这唯有神木,究竟应该是何意?”
沈君言没有说话,季云中就来了个自问自答:“我思来想去,觉得会不会应该是木灵根,或者木系灵体?”
沈君言:“……”
沈君言沉吟片刻,这才道:“木灵根在修真界并不少见,倒是木系灵体……的确万年难得一遇。除了柔儿之外……我还没有见过别人。”
“对啊,婉柔她不就是木灵之体!”季云中闻言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道,“凌霄,你说她会不会就是道玄师弟口中的神木——”
话没说完,季云中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他叹了口气道:“可是那孩子已经跌落万丈崖了啊,真的是可惜,太可惜了。”
季云中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惜,沈君言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起了些不易察觉的细碎波澜。
他摇头转开了话题:“师兄还是先与我一同去看看道玄师兄再做计较吧。”
季云中:“……”
…………
楚陵前胸后背全都是交错纵横的累累鞭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只是看一眼,楚云汐都觉得刻骨的疼。
偏偏当事人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毫不在意。
因为伤口实在太多,上完药后,楚云汐觉得躺着趴着都不太合适,只得找了个枕头来,暂时让他靠着,尽可能的避免压到伤口。
楚陵的高热稍稍退了些,但额头摸着却依旧烫手。而且他还不肯好好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依旧不太清醒的缘故,他不似初见时冷漠。
他收起了满身的荆棘倒刺,显得乖顺了许多。
只可惜又没有完全收干净。
楚云汐把饭菜递到他嘴边,他就是不肯张嘴,一对漂亮到了极点的眸子潋滟出惊人的细碎波光,满脸无辜的看着她。
像是在诱人品尝。
看的楚云汐心猿意马,心里好似揣了只无论如何也不肯安分的小鹿。
重生一回……经历了顾晏疏的冷冽与无情,她本来以为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被男子的长相所迷惑,可这少年就像是个妖孽,一次又一次勾的她乱了思绪,勾的她心乱如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年。
她完全不了解他,更看不透他。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更不懂得他的真性情。
但是她不知不觉,几乎是不能抑制的被他所吸引。
与跟顾晏疏在一起时内心深处淡淡的害羞和欣喜不同。
她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一种隐秘到不可言说的占有欲。
她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没有过多的要求,她只要岁月静好,足矣。
然而这个少年打破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她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天生就是应该属于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她想看到对方的低眉与臣服。
她想看到那双冷清的眉眼因她而哗然。
想看到他对她言听计从。
楚云汐为这个想法感到心惊……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对一个人升起这样浓烈的占有欲。
但是她克制不住。
难道是近墨者黑的缘故?与这个少年在一起,她也莫名变得疯狂起来了。
楚云汐声音有些闷闷的:“吃了东西还要喝药,喝了药才能好的快。”
楚陵还是笑。
即使再装,也依旧掩盖不住昳丽眉眼间的懒散与漫不经心:“旧伤好了,方便再添新伤?”
他并不在意疼痛,早就习惯了。
楚云汐大眼睛闪过一丝难过。
她知道这个少年一定吃过很多苦。
狰狞血口之下,旧伤无数。
她盯着楚陵的眼睛,保证道:“不会再有新伤了,我会保护你的。”
楚陵:“……?”
楚陵微微一怔,因为这个显然自不量力的承诺,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她保护他?
他保护她还差不多吧。
当初如果不是圣树之心让他犹豫了片刻,这个小古板的师兄根本连救下她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今竟然还这样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他?
愚蠢而天真。
所以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果然都是错觉,是他受伤太重,所以神志不清了。
然而楚陵也没有反驳。
他还要哄着她,哄得她喜欢他,心甘情愿把心献给他。
怎么可能不花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