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虽然生气,但耐不住女人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松手放开了男人。
男人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力气,顿时气焰全消。骂骂咧咧的落荒而逃了。
楚云汐跟在他后头,也想要出去。
这整间屋子,以及这个跪在地上,还在痛哭流涕的女人,都让她感到超乎寻常的憋闷。哪怕她见到的那个人渣周谦,也不会这样随随便便,理直气壮的打女人。
而被打的人看起来非但没有丝毫反抗的想法,竟然还觉得理所应当。
还苦苦为打人的求情。
简直是匪夷所思。
楚云汐迈步就要出门,但女人死死抱着她的腿。
“姑娘,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救了你。”
“你要是走了,我那当家的非打死我不可啊!”
“什么意思?”楚云汐皱了皱眉,“你想要报酬?”
她俯下身来,看着女人的眼睛。
“说吧,要什么?”
灵石没有多少。
但凡俗界的金银对她来讲,不值什么。
以江问轩的眼光,随手送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至少也会价值数十两银子。
如果这女人的要求不过分,她也可以稍微支付一点儿报酬。
可她绝不会留在这种地方。
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楚云汐暗暗叹了口气。
就连多待片刻,都是煎熬。
女人目光闪了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她也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她本来以为,这样一个大小姐模样的女孩子,必然会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的。可对方随手一抓,竟然就能让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失声惨叫,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向来只见过男人打女人,没见过女人敢还手。不,其实还是有的,但无一例外的会被狠狠教训,然后锁起来,关进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甚至关进……
她曾经一个要好的姐妹,就是因为不服气,不好生伺候男人,非要反抗,被活活折磨死的。
可看着面前少女娇艳欲滴的脸庞。
这一刻,女人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用强根本留不下对方。
但也绝不能放对方走,以他们家的条件,放走这个捡来的女孩,那她儿子就永远也娶不上媳妇,永远没办法传宗接代。
女人忽然万分后悔起来。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为了那个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的手镯,企图获取对方信任。
早知如此,就应该打断她的手脚,就应该用铁链把她锁起来,然后再慢慢调教。
早知如此,就应该让她儿子提前霸王硬上弓,只有生米煮成熟饭,她才会收心。
女人后悔到嚎啕大哭。
泪眼朦胧中,她无比愤恨的想——
她最不应该的,就是看这个女孩长得太漂亮,难得发了一回善心,没有砍掉她的手!
楚云汐却不知女人在想些什么,她被对方哭得心烦意乱。
此时此刻,她忽然就无比理解了叶星澜,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连反抗都不会,就只会哭。
真的很烦。
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她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个最不值钱的纯银雕花镂空熏球,塞到了女人手里。
“不管你费了多大的力气来救我,这个也足够了。”
说完,她稍一用力,将腿从女人的双臂中拔出来,随后再不停留,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
女人低头看着手里精致无比的熏球,不由得呆滞了片刻。
她无比匮乏的认知,导致她根本认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出这个东西很贵。
非常贵。
贵到在他们这个寨子里,只有族长和负责祭祀的大祭司才能有资格用一用。
她曾在族长大儿子身上看到过一个有些类似的,对方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
让这个少女离开,她就不只是错失了一个儿媳妇。
她恐怕还错失了扬眉吐气,翻身过好日子的机会。
如果足够有钱,她就可以买女人来让她当家的打。她自己就不用天天挨打了!
刹那间,女人大叫一声,疯了一般扑过去,大叫:“你是我儿的婆娘!”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楚云汐吓了一大跳。
女人扑的又快又猛,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向旁边一避。
“砰——!”
女人的额头重重撞上门板,顿时鲜血直流。她双眼上翻,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楚云汐目瞪口呆。
不正常。
那个男人不正常。
这女人也不正常。
她没有过去查看女人的情况,而是飞快转身跑了出去!
一脚踏进了茫茫夜色中!
…………
沈君言来到客房的时候,裴子轩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连他进屋来都没有反应。
沈君言皱了皱眉,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桌案上的一只茶盏轰然炸裂。
裴子轩一个激灵,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哪个杀千刀的东西敢扰了老子美梦!”
“看老子不剁了你扔去喂狗!”
沈君言:“……”
听出对方指桑骂槐之意,沈君言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语气还是不辨喜怒。
他淡淡道:“裴仙友睡得倒好。”
“原来是凌霄仙尊。”裴子轩故作惊讶。
“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老子这里来了?等等,莫不是婉柔醒了?”
“她想见老子?”
“一定是这样!”
裴子轩哈哈大笑:“老子这就去看她!”
话音落下,一道寒光闪过,床上立即不见了裴子轩的身影。
与此同时,半空中忽然起了一阵风。
风不大,带着千重杀机,席卷而过。
屋中的桌椅板凳忽然同时震颤起来。
沈君言平静道:“裴仙友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再走吧。”
声音冷冽清寒,杀意宛若实质,流散于半空,似雪簌簌而落。
裴子轩闷哼了一声。
再次现出身形之时,他半跪在地上,唇角处溢出了一丝血色。
裴子轩脸色异常难看。
同在渡劫境,他本以为自己即便不是沈君言的对手,至少也可以撑过几十招,甚至于几百招。
可真的动起手来,他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强行压下胸口处奔腾翻滚的气血,裴子轩冷冷看向沈君言。
“凌霄仙尊,这就是你昆山派的待客之道?”
“既然是客,就该懂得分寸。”
沈君言轻轻笑了笑:“裴仙友,我早与你说过,不该插手的事,不要插手。”
裴子轩冷哼了一声:“老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君言道:“晏殊和云汐呢?”
“老子怎么知道。”裴子轩道,“怎么,你徒弟丢了?”
说完,他仰头大笑。
“自己没本事找,来老子这耀武扬威?”
“凌霄仙尊可真是好大的威风!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穿透夜色,震耳欲聋。
沈君言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故作滑稽,却半点儿也不可笑的小丑。裴子轩在这样的注视下渐渐笑不出来了。
忽略内心深处骤然而起的不安,他狠狠在地上淬了一口。
“沈君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那两个徒弟一对白眼狼,谁知道他们到哪鬼混去了!”
“你这个做师父的不至羞愧,还想要无中有生,栽赃给老子不成?”
“唔——”
巨大的寒冰铁链拔地而起,束缚住裴子轩的手脚。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裴子轩目眦欲裂。
他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
沈君言转身,语气如淬寒冰。
“既然如此,在找到晏殊和云汐下落之前。”
“就暂且委屈裴仙友了。”
裴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