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变故,顾宴疏始终严阵以待,看到半空中那只眼睛的一瞬间,他毫不犹的飞身上前,一把拉开了楚陵。
与此同时,无数把寒光闪闪的利刃落下来,刺入了少年刚刚站立的地面。
楚陵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自己当然也不是躲不开,但要在摆脱澹台明的同时躲过这么多暗器,大小都要带上点儿伤,顾宴疏能够这么及时的把他拉出来,可见是没有半点儿犹豫的。
本来就是不怎么牢固的暂时联盟,但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当初的江问轩和叶星澜,还是如今的顾宴疏,倒是都没有想过暗算他。
目光扫过顾宴疏手腕上刚刚出现的一道血痕,楚陵扔了个羊脂玉般的小瓶给他。
“飞刀有毒,这个能解,爱信不信。”
将小瓶接在手中,顾宴疏感到一阵冰凉之气,他笑了一声:“谢了。”
楚陵没再理他,而是转头去看澹台明。
随着半空中那只眼睛的出现,对方的左眼赫然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还有一道细细的血泪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半空中那只眼睛又轻轻眨了一下,一股强悍至极的威压笼罩了下来,狠狠压在楚陵和顾宴疏身上。
换做旁人面对他们几次三番的挑衅,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但澹台明却依旧很平和:“我刚刚就告诉过你,你的境界如今还太低。”
他看着楚陵:“不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你依旧选择站在他那边?说实话,我看你可不像是多讲义气的人。”
他似乎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
楚陵讽刺道:“少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自然是因为我看你也不像是多么言而有信的人。”
澹台明:“……”
…………
楚云汐又开始做梦了。
这次的梦长到不可思议,仿佛是经历了数万年岁月,但是大部分人和事都非常模糊。唯有一个人的脸清晰如昨日。
那个戴着形状诡异面具的男人。
那个手腕之上绑着红线的男人。
那个几乎与楚陵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君陵。
有时候她也会叫他,君绯辞。
那是他的字。
整个六界中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
她与他初见于神界天门,打了天昏地暗却莫名其妙的一场仗。
她棋差一招,败在他手上。
但他没杀她。
也没有抢任何东西。
留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去干年。
这是一个凡人的好几世,也足以让她忘记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了。
但她偏偏就忘不掉。
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那张形状诡异的面具,以及……
男人好似琉璃般的紫色眼眸。
在这期间,神族与魔族曾经发生过一次较大的争斗,为了争夺一只琉璃盏。
当然,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琉璃盏。
而是一只可以不断幻化灵力的琉璃盏。
神族的力量非常浑厚,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早晚还是会有耗尽的时候。
比如她与君陵的那一战。
她会落败,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当时灵力不足,导致闪避变慢。
这只琉璃盏代表着无穷无尽的灵力。
彼时神魔两族实力相当,无论天帝还是魔尊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只琉璃盏落于对方手中,给对方平添助力。对方实力的增强,无疑就意味着己方被掠夺的可能性加大。
争抢之中琉璃盏落入凡间。
她眼疾手快跟着跳了下去,结果不偏不倚的跳进了一座坐落在林中的池子里。
琉璃盏倒是抓住了,但自己也成了个落汤鸡。
此时正是晚间,树林中非常安静。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显得很冷清,却也很好看。
忽然莫名的想起那个男人,楚云汐呆愣了片刻,这才湿漉漉的准备往外爬。
正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非常轻,似有若无。
如果不是楚云汐灵力高的出奇,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见。
她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往外爬。
而是下意识抬眸,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戴着面具的男人缓缓走到楚云汐面前。
他琉璃般的眼眸映出月华,也映出了楚云汐的影子。
清冷出尘。
男人很安静的看着她。
那是他与她的再相逢。
神族岁月悠长,干年光阴,没能在对方身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楚云汐盯着他的眼睛,蓦地笑着侧了侧头:“你也是来抢琉璃盏的吗?”
她的语气很亲近,心里却很紧张。
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希望对方与干年前一样,是因为无聊来找她。
他们可以再打一架。
但不要是因为争抢,因为掠夺。
不要用杀戮血腥来铺路。
可惜男人的答案却让她失望了。
他懒洋洋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是啊,我总有我该做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但楚云汐的心沉了沉。
她看到了男人腕刀上微微闪烁的冷光。
她将失落藏在眼底,用了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慢悠悠回应他——
“那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