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莫名凝滞了一瞬。
    须臾之后，楚云汐轻笑一声，率先开口道：“姑娘，我们只是——”
    “朋友”两个字还未曾出口，耳边忽然响起少年淡若云烟的声音：“娘子。”
    楚云汐：“……！？”
    楚云汐噎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楚陵能给出这个答案。
    这显然是绝对不符合对方个性的。
    但惊讶的同时，心中又有丝丝缕缕的熨帖。她几乎是不可抑制的勾了勾唇角。
    她当然可以权衡利弊，但是她同样羡慕少年意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赵流云闻言却不由变了脸色。
    少女嘴唇颤了颤，脸色苍白的道：“忘忧你，你，你……你说什么？”
    “你已有妻子了？”
    “你跟人成亲了？”
    一滴泪砸落在地上，少女黯然低首，言语之中满是伤心之意。配上清丽动人的身姿，连楚云汐都觉得对方有种我见犹怜的风采。
    楚陵眸中划过一抹不耐烦之意，淡淡重复了一遍：“我说，这是我娘子。”
    “既然你一定要问……”
    “那不如就趁现在说清楚。”
    他目光落在赵流云身上：“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而帮我，那么多谢，但如果，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帮我，那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止。”
    过分直白的话总是会伤人。
    他竟然一下子就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似有若无的窗户纸，把事情摆到了台面上。
    赵流云捂住嘴，发出了一声不可抑制的哽咽。
    她抬头望向楚云汐，见到少女在月色下显得越发娇艳的脸庞，心头刹那间涌上无数混乱的思绪。
    羡慕，纠结，嫉妒，悲伤。
    楚陵的反应非但没有让她减少对这个少年的喜爱之心，反而让她更加没有办法放手了。
    修真界强者为尊。
    世家大族的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事。
    在幼时记忆之中，哪怕她父亲和母亲感情非常不错，哪怕他们琴瑟和谐，甚至经常携手同游，她父亲身旁也是有不少其他女人的。
    有的是别人为了讨好她父亲，硬塞进来的，她父亲倒未必有多么喜欢，但为了家族之间的关系和谐，也会将这些女子留下来，偶尔宠幸。
    有的则是她父亲自己看上的。外出的时候，一场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或者像话本里所写那样英雄救美的故事，就有可能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英雄需要美人点缀。
    美人需要英雄维护。
    她母亲即使再不愿也只能大度，只能笑着与旁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夫君。
    否则落在别人口中就是善妒，不贤惠。
    不配成为世家大族的贵夫人。
    丈夫与别的女人海誓山盟之时，她母亲对窗惆怅流泪的身影，曾经一度成为她小时候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不想成为一个像她母亲一样，处处规行矩步的大家族夫人。
    她要她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个人，也只喜欢她一个人。
    只有这样才公平。
    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而女人就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这不合理。
    她不愿意。
    这也是她会义无反顾跟那个人渣私奔的原因。
    对方虽然没有像她未婚夫那样雄厚的背景，但长得比她未婚夫还要英俊。而且对方不止一次的跟她发誓，除了她之外，绝对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作为大家族的小姐，她不缺绫罗绸缎。
    这个才是她所在意，所追求的。
    是她那个未婚夫给不了她的东西。
    对方从小到大，即使是与她感情最好的那几年，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与漂亮姑娘暧昧。让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与母亲近乎一模一样的来日。
    在一团花红柳绿中等待夫君的到来。
    她不能忍受。
    她不愿意做牵线木偶。
    她要追逐自己的感情。
    要追逐自己的心上人。
    结果她怀着满腔热情，落入了一场可耻的骗局之中。
    所有风花雪月和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愤怒和仇恨将她淹没。
    她要欺骗自己的渣滓付出代价。
    是面前这个少年带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他甚至还符合她曾经对心上人的全部期待。
    然而他不属于她。
    他属于另外的一个少女。
    他竟然还可以为了对方，如此冷漠的拒绝她。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赵流云颤抖着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说了要帮你……”
    “就，就，就一定会帮你的！”
    “我可以帮你对付那些怪物！”
    她态度如此之坚决，楚陵反倒默然了片刻。
    须臾后，他淡淡道：“那你先到外面去等着我们，我有几句话要跟我娘子说。”
    赵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