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提着曲月璃的领子，把她按在了一块巨石旁边。
曲月璃眼睛通红，咬牙道：“放开！不然我让我父亲把你——”
“啪——！”
楚云汐冷笑一声。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曲月璃脸上：“这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一回了，除了找人撑腰之外，还能不能稍微有点儿新鲜的？”
其实楚云汐这一巴掌不太重，但曲月璃从小到大受尽宠爱，这一巴掌带给她的羞辱，远远胜于疼痛。
曲月璃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忽然发疯一样尖叫起来。
少女的声音极为尖利。
划破长空，震耳欲聋。
楚云汐扬手又是一巴掌。
这回力道比刚才大多了，曲月璃脸颊顷刻间就肿了起来。
楚云汐没有任何笑意的笑了笑：“你再敢叫，就接着打。”
此言一出，曲月璃眼底立即飞速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似乎是怕楚云汐真的接着打，她果然不敢再叫了。
但她抬头望向前方，恨声道——
“十三，你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楚云汐一怔。
她不由自主的顺着曲月璃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曲月璃看得竟然是之前被她抽打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此时正靠在一颗大树旁，满脸惊恐的盯着这边。听见曲月璃出声叫她，似乎是想跑过来，但却一个不小心直接扑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他试了几回也爬不起来，最后只得手脚并用，直接爬到了曲月璃和楚云汐旁边。
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求姑娘放了我家小姐吧。”
看到少年那张至少与楚陵有五六分相像的脸，楚云汐觉得连头皮都有点儿发麻。
她忽然之间无比理解了上辈子叶星澜对待她的态度。
因为这张脸，这少年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简直都变成了对楚陵明晃晃的羞辱。
楚云汐狠狠皱了皱眉：“她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要我放了她？”
少年瑟缩了一下：“我，我，我只是个奴才而已啊！”
“我是心甘情愿被小姐打的。”
“姑娘，姑娘，你不要这么对我家小姐好不好？”
“我，我……奴才给你磕头了！”
话音落下，他又开始“砰砰”磕响头。
楚云汐：“……”
楚云汐抿了抿唇，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她冷冷道：“你站起来，我有问题要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我就放了她，怎么样？”
曲月璃怒道：“不许——”
楚云汐又给了她一巴掌：“没问你你就闭嘴！”
曲月璃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少年哆哆嗦嗦道：“什么，什么问题？”
楚云汐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怔，随即小声道：“十、十三。”
楚云汐：“……”
果然这个少年也是曲泽溪的儿子。
可明明楚陵和曲五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为什么这个十三竟然胆小怕事到这个地步？
又或者……
楚云汐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在赵琼丹长时间以来的压迫下，其实浮华宫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因为楚陵和曲五格外难对付，所以赵琼丹才会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见到十三怕到瑟瑟发抖的模样，楚云汐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道：“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十三道：“陪，陪小姐做游戏。”
楚云汐：“什么游戏？”
十三道：“是骑大马。”
楚云汐：“那为什么不许叫出声音？”
没想到楚云汐提的全都是这种问题，十三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因为……”
“因为小姐说……”
“叫了的话就不像个男人，会给浮华宫丢人。还有……”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不说了。
楚云汐却不肯这样善罢甘休。
她语气变得更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蛊惑的语气：“还有什么？”
十三踌躇片刻：“那个人不会叫。”
竟然真是如此。
楚云汐看着他：“哪个人？”
十三摇了摇头：“不知道。”
只是曲月璃有时候会一边抽打他，一边非常生气的说些奇怪的话。
比如——
“你怎么就不能像这狗奴才一样听话？”
“你理理我，理理我，我就不打你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曲月璃用来排解怒气的玩具。可他没得选。
他天赋不高，人不太聪明。
母亲也没有显赫的背景。
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好像就是这张脸。
可美貌单出是死局。
他拒绝不了任何人。
也反抗不了任何人。
十三眼中飞速闪过一抹伤心的情绪。
楚云汐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跟楚陵最不相像的地方就是眼睛。
楚陵那双眼睛，无论何时看人都显得非常淡漠。
眉目覆霜雪，带着彻骨的凉。
可十三的眼睛里总带着怯懦。
长得很像。
却又完全不会被混淆的两个人。
相似的皮囊，完全不同的灵魂。
楚云汐蓦地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