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正式教导周明湖修行,也不可能是在县城里。毕竟,县城里仙师众多,对于灵气的波动乃是极其灵敏的。就算是有修士修行,也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若是贸然出现一道陌生的气息,自然会引得他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平带着二人出现在林府,林若河都还没去衙门就听下人说周平来了,顿时欣喜地出门迎接。
“平弟啊,你来拜访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林若河笑道。
自从周平将林昭和救好了,使得林家一家老小欢喜,就算多年过去了,这份情谊也没有散去多少。
但周平也知道,在自家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这份情谊还是少用为好。毕竟,两家势力不对等,情谊便只会被消耗。若是周家势大,那这份情谊只会越用越多。
虽说自己是个启灵境修士,有着强大武力,但面对林若河时也还是要低腰垂首的。
无他,还是因为其背后站着的是赵国朝廷。
而启灵境修士无论是从地位还是实力而言,其实和江湖武夫相差无几,并没有真正的脱离凡俗,自然就要受到朝廷的管制。
也只有达到炼气境以上,朝廷才会任命其为仙族,坐镇一方一地,割据自立。
正因如此,朝廷也极少会在明面上任用修士为官吏,既是因为修士稀少的缘故,也是为了预防低阶修士作恶一方人族。而凡人为官就要好控制太多了,犯了错随意杀伐夺取就好了。
这就形成了特殊的局面,朝廷管着凡人官吏,而凡人官吏治御疆域,也管制境内的修行家族,地主大户以及无数黎民。
“这不是担忧家中孩儿的安危,才一大早赶来嘛。”周平歉意笑道。
林若河也没太在意,而是领着三人到屋内去。
听完周平诉说昨晚前后缘由时,林若河顿时站起身来,怒骂道:“县城之中,竟还有贼匪敢做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更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平弟,你放心,你是我林家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林若河以手掩面黯然落泪,“平弟当年救我儿昭和,这才保住了我林家的香火。而现在就在隔墙之外,险些就出了大事,兄长我惭愧啊。”
周平看着林若河掩面落泪,好似真情真意,心底却是暗沉了下去。林若河那番话,其实就是在说,将昔日的情谊作为交易,来换取这一次报答。
往后就算两家还有联络,也不会似先前那般要好。这一切还是因为周家势微,既无权也无势。
也是看出林若河的为人了,自视清高,虚情假意。难怪会被县丞架空,难怪城内那些修士不愿救他儿子。
周平恳切说道:“乃是那三人歹毒险恶,自与兄长无关。”
“平弟。”林若河喊道,眼角仿佛要挤出泪水来,“我这就叫人来,将那三人绳之以法!”
“多谢兄长。”周平感激道。
林若河缓缓说道:“现在时候尚早,不如就在家中做客,我好生款待一下。”
旋即,他陡然扭头望向周长河。
“平弟,这是你的侄儿吧。和我家昭和倒是玩得挺来的。”用手抚摸周长河的脑袋,欣慰道,“来县城这么久,倒是我这个做伯伯的不好,一直公事繁忙,没时间去看看。”
“再过几日就是县试了,到时候和我家昭和一块去考吧。”
“多谢兄长。”周平拱手道。
他知道,此件事过后,同林家的情谊就彻底没了。林若河之所以现在提起周长河,就是在暗说必给他一个童生身份。
但童生身份对于周家来说,也是毫无作用的啊。
将随手就施舍下来的东西来换救命之恩,真不愧是林大人。
周平心中冷笑,表面却依旧笑颜常开。
本来,他是想在家族危亡的时候,再消耗这一份人情。但周远三人混迹在人海中,也只有朝廷官府可以寻到其踪迹,周平没办法只能寻林若河帮忙。
毕竟,那三人给长河和明湖带来这么大的阴影,险些就要酿成悲剧,周平又怎么可能忍得了。若是不尽快抓住那三人,日后还有没有希望抓到都是个问题。
情谊没了那就没了,家族强大情谊自然就来了。但若是不能手刃仇人,周平心中的怒火难消,长河两人心中恐惧难平啊。
随着衙役来向周长河询问了马六陈五三人的相貌姓名,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就有了线索。
毕竟,马六陈五二人乃是街坊之间的无赖地痞,衙门自然早就有所耳闻。
“回禀大人,今早城门初开时,陈五三人就出城而去。”
周平在一侧听着,顿时懊恼。
自己今早入城,竟和要残害长河明湖的贼人擦肩而过!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马六陈五两人重新回了城,不见周远的身影,现在两人正在陈家的赌坊里玩乐。”
“他们今日钱财不少,可以怀疑周远是被两人杀命夺财了。”巡检司小吏一五一十道。
巡检司负责县内治安,自然消息灵通的很。
“要不要现在将二人缉拿归案?”
林若河义正言辞道:“岂能容忍如此狂徒纵横,还不快速速将两人抓来,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顿时,数个捕快向着陈家赌坊杀去,引得百姓好奇张望。
马六两人还在牌桌上吆喝大喊,好不容易赢了一笔兴高采烈,下一刻便被捕快死死地按在了桌子上。
大牢内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马六哭爹喊娘的大喊。
“休要狡辩,周远可是你们谋害的?周家的钱财可是你们抢去的?”皂吏呵斥道。
马六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那周远确是和我们一块出了城,但我们走到马家坡就分开了啊,我们怎地就杀人了。”
他知道,只要咬定自己没有杀人,那无非就是盗窃罪名,顶多就是挨个几十大板关上一阵子就好了。若是碰到大赦年头,立马就放了出来。
皂吏冷笑一声,他们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马六二人杀了周远。但主簿要这两人死,就算是盗窃罪名也够了,还用不着那么多弯弯道道。
“哼,就是你们这些地痞无赖,不思进取盗赌成性,才将我清水县搅得如此乌烟瘴气。”
毕竟,打板子也是有技巧门道的。若是轻着打,就算几百板子也无非就是活动活动筋骨;若是硬着打,就算是十大板也能要了性命!
“来人,给我一人打三十大板!”
下一刻,便有好几个狱卒进来,强行将两人按倒在椅子上。
马六本来还神情自若,却在一板子砸下去之后,顿时面目扭曲,发出凄惨嚎叫。
“啊!”
那屁股已然皮开肉绽,衣服瞬间被鲜血染成暗红,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人高马大的陈五更是被吓得煞白,哪还有凶神恶煞的威势。
而在牢房外面,林若河与周平几人静静地望着。周明湖更是被吓得缩在周平怀里,每听见沉闷的拍打声与惨叫声,他的身躯都不由地颤抖。
周长河虽然也害怕,但还是双目死死地望着,脸上浮现出狠辣痛快的神情。
林若河余光飘望着周长河与周明湖的反应,最后落在了周平的脸上。
就算周长河性情狠辣,是个狠人苗子,但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又不是谁狠就有用,而是要足够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畏惧。
周平静静地望着,他虽然不嗜杀,但修道十年,归家五年,其中经历了种种事端,自然不会因为这点血腥而影响。
最终,只不过是第十七板子的时候,马六就挺不住一命呜呼了。而陈五虽然身强体壮,也只不过是撑到了第二十六板子。
看似离三十只有一点点距离,但狱卒既然要他们死,自然就不可能活,就算挺过了三十板子,那暗无天日的潮湿地牢,也够要了他们的性命。
“平弟,可还满意?”林若河笑道。
周平躬身作揖道:“多谢大人。”
随后,便寻个理由向林若河告辞,官府衙门可不是他们适合待的地方。
望着周平三人离去的背影,林若河也一点点收起了笑容,心中暗道。
这周平倒也不是个听不懂话的蠢人,还算识相。
他用马六二人的性命与童生身份,将欠下的恩情抵消,就是想尽快将恩情用掉。
毕竟,现在只是随手之劳的小事,还好处理。若是日后周家惹上麻烦,莫要害得他林家一块遭殃。
但也不能太过疏远,若是万一日后周家崛起了,林家也可以借着关系攀上去。